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越下越急,仿佛要將整座城市淹沒。街道上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路沿,車輛駛過,濺起半人高的水牆。天色昏暗得如同深夜,隻有街燈和商鋪的霓虹在雨幕中頑強地閃爍著模糊的光暈。
蘇晚蜷縮在畫廊狹窄的屋簷下,冰冷的雨水不斷被風挾帶著撲打在她身上,單薄的藕荷色連衣裙早已濕透,緊緊貼著皮膚,勾勒出她微微發抖的纖細身形。針織開衫吸滿了水分,變得沉重而冰冷,根本無法帶來絲毫暖意。她抱著雙臂,嘴唇凍得有些發紫,裸露的小腿和腳踝被濺起的雨水打得生疼。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電量已經告急,而打車軟件上顯示的等待時間依舊長得令人絕望。寒意如同無數細小的針尖,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骨頭縫裡,讓她牙關都開始不受控製地輕輕打顫。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和淒涼感,將她緊緊包裹。她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接受畫廊工作人員的邀請,至少裡麵是溫暖乾燥的。
就在她幾乎要被這冰冷的雨水和絕望的情緒吞噬時,一道刺眼的車燈穿透厚重的雨幕,由遠及近,穩穩地停在了畫廊前的路邊。
那是一輛線條流暢、即便在昏暗中也能看出價值不菲的黑色勞斯萊斯。在這樣狼狽的暴雨天,這樣一輛車停在路邊,顯得有些突兀。
蘇晚下意識地抬眼望去,心中並未抱任何期待。
然而,下一秒,駕駛座的車門被猛地推開。
一道挺拔熟悉的身影,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跨出車門,踏入了洶湧的雨幕之中。雨水瞬間打濕了他高級定製的西裝褲腳,但他毫不在意,目光如同銳利的鷹隼,穿透重重雨簾,精準地鎖定了屋簷下那個瑟瑟發抖、狼狽不堪的嬌小身影。
是顧晏舟!
蘇晚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是因為寒冷和疲憊出現了幻覺。他怎麼會在這裡?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公司開著那個重要的跨國會議才對……
顧晏舟大步流星地穿過積水的人行道,幾步便跨到了屋簷下。傘麵大部分傾向她,隔絕了繼續肆虐的風雨,但他自己的半邊肩膀,瞬間就被雨水淋濕了。
靠得近了,他更能清晰地看到她此刻的模樣。
濕透的頭發黏在蒼白的小臉上,發梢還在不停地滴著水。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因為寒冷和驚嚇,帶著一絲茫然和脆弱。嘴唇失去了血色,微微顫抖著。單薄的裙子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不勝寒風的柔弱。她整個人像一隻被暴雨打濕了羽毛、無家可歸的小鳥,看起來可憐極了。
一股強烈的心疼,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怒火,猛地竄上顧晏舟的心頭。心疼她的狼狽與寒冷,怒火於她的不懂得照顧自己,更憤怒於自己竟然讓她陷入如此境地!
這股洶湧的情緒衝擊著他的理智,讓他開口時,語氣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種焦灼的、近乎嚴厲的責備:
“蘇晚!你是沒有腦子嗎?!”他的聲音在嘩啦啦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沉冷,“下這麼大的雨,不知道找個像樣點的地方躲進去?就站在這裡等著淋成落湯雞?!你的手機呢?是擺設嗎?不會打電話?!”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冰雹般砸向蘇晚。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和嚴厲的措辭驚得瑟縮了一下,抬起濕漉漉的眼睫,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委屈和寒意交織在一起,讓她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嘗試過打車,也想過聯係司機但又怕打擾他工作,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剩下更加明顯的顫抖。
看到她泛紅的眼眶和更加蒼白的臉色,顧晏舟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那股無名火瞬間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懊惱和心疼。他真是氣昏頭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不再多說一句責備的話。他迅速脫下自己身上那件同樣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不由分說地、帶著一種近乎粗魯的溫柔,猛地將還帶著他體溫的寬大外套,緊緊裹在了她冰冷顫抖的身上。
他的動作很快,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溫暖的、屬於他的氣息和體溫,瞬間將蘇晚包裹,驅散了一部分刺骨的寒意。
然後,他伸出結實的手臂,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啊!”蘇晚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頸。
“閉嘴,彆亂動。”顧晏舟低頭瞪了她一眼,語氣依舊不好,但抱著她的手臂卻穩健有力,將她牢牢地護在懷裡,隔絕了外麵所有的風雨。
他撐著傘,抱著她,大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雨水劈裡啪啦地打在傘麵上,他的後背和手臂很快濕透,但他懷裡的蘇晚,卻被保護得嚴嚴實實。
被他緊緊抱在懷裡,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堅實心跳和溫暖體溫,聽著他頭頂傳來的、帶著責備卻難掩擔憂的呼吸聲,蘇晚原本冰冷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滾燙的暖流。
那點委屈,瞬間煙消雲散。
她將臉輕輕埋在他濕漉漉的襯衫前,閉上眼睛,任由他抱著自己,走向那個溫暖乾燥的、暫時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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