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結束後的第二天上午,顧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室內映照得明亮而肅穆。顧晏舟正埋首於一份冗長的並購案文件中,指尖夾著的萬寶龍鋼筆在紙頁上劃過,留下利落而有力的簽名。
首席助理周靖輕敲了兩下門,得到允許後,步履平穩地走了進來。他臉上帶著一貫的嚴謹表情,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罕見的猶豫。
“先生。”周靖在辦公桌前站定,聲音不高不低。
顧晏舟並未抬頭,隻是從喉間發出一個低沉的單音,示意他繼續說。
周靖略微停頓,似乎在斟酌措辭,然後才開口:“《風尚周刊》娛樂版的主編,剛才通過私人渠道聯係到我。”
顧晏舟翻閱文件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風尚周刊》是業內影響力巨大的媒體,但其娛樂版與顧氏集團的業務往來並不多。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看向周靖,帶著詢問。
周靖立刻會意,繼續彙報:“他們手裡有一張昨晚慈善晚宴上拍到的,關於太太的照片。”他刻意省略了“偷拍”二字,用詞謹慎。“對方表示,照片拍得……非常出色,捕捉到了太太某個很動人的瞬間。他們詢問,是否可以……酌情發布。”
說完,周靖將手中一個輕薄的平板電腦,小心翼翼地放在顧晏舟的辦公桌上,屏幕已經點亮,顯示著一張高清照片。
顧晏舟的目光,落在了平板屏幕上。
刹那間,他周圍那冰冷而高效的工作氣場,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的湖麵,產生了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漣漪。
照片上,是蘇晚的側影。
煙霞粉的長裙,柔和的燈光,虛化的背景……所有元素都完美地烘托出中心那個人。她微微側著頭,脖頸的線條優雅而脆弱,目光專注地望向遠方實際上是台上的演講者),那雙清澈的眼眸裡,盛滿了溫柔的悲憫和一種近乎聖潔的澄淨。唇角那抹極淡的弧度,不是社交場合的程式化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的、柔軟到了極致的觸動。
他見過她很多樣子——溫順的、安靜的、偶爾狡黠的、在賽道上淩厲的、病中脆弱的……卻似乎從未見過她如此刻這般,仿佛斂儘了世間所有柔和的光,美好得不染塵埃,讓人心生憐惜,又不忍驚擾。
周靖屏息靜氣地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著顧晏舟的反應。他知道,先生向來極度反感私人生活被曝光,尤其是涉及蘇晚。以往遇到類似情況,根本無需請示,直接強硬處理,讓對方刪除照片並發出警告是標準流程。這次《風尚周刊》的主編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甚至可能已經做好了被拒絕並付出代價的準備。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逝。
顧晏舟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張照片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著,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時的小動作。
他在想什麼?
是在評估這張照片可能帶來的影響?是在權衡利弊?還是……僅僅在欣賞照片中,那個連他自己都未曾如此細致觀察過的、美好得令人心動的蘇晚?
周靖不敢揣測。但他能感覺到,辦公室內的氣壓,似乎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不再是純粹的冰冷和壓迫,而是摻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柔和?
終於,顧晏舟移開了視線,重新看向手中的文件,仿佛剛才那片刻的凝視從未發生。他的表情恢複了慣常的淡漠,讓人窺探不出絲毫情緒。
他沒有說“可以”。
也沒有說“不行”。
甚至沒有對照片本身做出任何評價。
他隻是用那低沉平穩、聽不出喜怒的嗓音,對周靖吩咐道:“下午與瑞科集團的會議資料,準備好了嗎?”
周靖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反應過來,垂首應道:“已經準備妥當,放在您左手邊的文件夾裡。”
“嗯。”顧晏舟應了一聲,重新低下頭,專注於文件,似乎剛才那段關於照片的插曲,已經徹底翻篇。
周靖站在原地,心中卻已了然。
他跟隨顧晏舟多年,深知他的行事風格。如果他不允許,此刻必然會給出明確而強硬的指令。而這種不置可否的沉默,在這種情境下,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一種默許的態度。
“我明白了,先生。”周靖微微躬身,拿起桌上的平板電腦,動作輕緩地退出了辦公室,並輕輕帶上了門。
回到自己的工位,周靖立刻撥通了《風尚周刊》主編的電話。
“王主編,”周靖的聲音恢複了公事公辦的冷靜,“關於那張照片……”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十分緊張,呼吸都放輕了。
周靖頓了頓,給出了一個看似模棱兩可,實則指向明確的回複:“顧先生……沒有提出異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一聲如釋重負、又帶著巨大驚喜的吸氣聲。“我明白了!非常感謝周助理!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絕不會給顧先生和顧太太帶來任何困擾!”
掛斷電話,周靖看著窗外明淨的天空,心中暗忖:先生這次,是真的破例了。
而這無聲的請示與默許,無疑是一個強烈的信號。預示著那位一直被他小心翼翼藏在身後的顧太太,或許即將以一種更清晰的姿態,走入公眾的視野,也更深地,走入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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