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那一刻被切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蘇晚的世界,是驟然被剝奪的視線,是撲麵而來的、獨屬於顧晏舟的清冽氣息混合著一絲緊繃的汗意,是耳邊那瞬間被隔絕掉的、失控車輛瘋狂的咆哮與撞擊聲。她的臉頰被迫緊貼在他堅實溫熱的後背上,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瞬間賁張、緊繃如鐵的硬度,以及那因為極度緊張和發力而傳遞過來的、沉重而急促的心跳。
咚!咚!咚!
那心跳聲,如同戰場上擂響的戰鼓,沉重,有力,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後怕,透過骨骼與血肉,一聲聲,清晰地敲擊在她的耳膜上,與她自己那顆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形成了混亂的交響。
他將她護得那樣嚴實,那樣決絕。
他的雙臂如同最堅固的欄杆,向後張開,一隻手死死地撐在她身側的牆壁上,手背青筋暴起;另一隻手則緊緊箍在她的腰側,力道大得幾乎讓她感到疼痛,卻又帶來一種奇異的安全感——那是一種仿佛即使天塌下來,也會由他這隻手臂率先撐住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整個背部,寬闊而挺拔,如同一麵突然拔地而起的、密不透風的盾牌,將她所有的脆弱與可能受到的傷害,都牢牢地擋在了外麵。她甚至能感覺到,在車輛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背部肌肉那一下極其劇烈的、本能的收縮與緊繃,仿佛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衝擊的準備。
蘇晚的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的嗡鳴。她無法思考,無法動彈,隻能被動地感受著這具為她隔絕了死亡威脅的身體所傳遞過來的一切信息——他的體溫,他的心跳,他緊繃的肌肉,他沉重而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發頂的感覺……
她甚至忘記了害怕,或者說,極致的恐懼已經被這種更強大的、被全然保護的震撼所取代。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顧晏舟。
不是那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冷靜矜貴的顧氏總裁,也不是那個在私下裡對她流露溫柔、偶爾帶著強勢占有欲的丈夫。此刻的他,更像一頭被徹底激怒了、守護著最重要珍寶的猛獸,所有的優雅與從容都被剝離,隻剩下最原始、最本能、也最撼動人心的保護姿態。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權衡利弊,甚至可能連思考都沒有。
危險來臨的瞬間,他的身體就已經代替他的大腦,做出了唯一的選擇——護住她。用他的身體,作為最後,也是最堅實的壁壘。
周圍的一切混亂——人們的尖叫,車輛最終撞擊的巨響,刺耳的警笛聲——仿佛都成了模糊而遙遠的背景音。在這方由他身體構築的、狹小卻絕對安全的空間裡,蘇晚隻能感受到他。
感受到他因為後怕而微微顫抖的指尖儘管他撐在牆上的手依舊穩如磐石),感受到他急促呼吸時胸腔的劇烈起伏,感受到他那顆為她而失控狂跳的心臟……
這無聲的守護,比任何言語的告白都更加震耳欲聾。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幾秒鐘,也許是漫長的一個世紀,顧晏舟緊繃的身體才幾不可察地微微放鬆了一絲。但他依舊沒有立刻鬆開她,撐在牆上的手緩緩落下,轉而覆上了她冰涼的手背,連同那隻箍在她腰側的手一起,將她緊緊地、仿佛要揉進骨血裡般地擁住。
他低下頭,下頜抵著她的發頂,發出一聲極其低沉、帶著劫後餘生般顫音的呼喚,像是在確認她的存在:
“晚晚……”
這一聲,終於將蘇晚從那種極致的震撼與空白中喚醒。巨大的後怕如同遲來的潮水,瞬間席卷了她,讓她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她反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將臉更深地埋進他的懷裡,汲取著那令人安心的溫度和氣息,喉嚨哽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堅實的壁壘,在危險降臨的瞬間悄然築起,卻在危險過後,化作了最溫柔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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