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找身我的衣服吧？”
邱燕一邊說一邊翻箱倒櫃。
“找那玩兒意乾啥，你們城裡人的衣服我一個鄉下人穿啥啊，我有衣服。”
邱燕媽摸著沙發，又看了看電視，“這得多少錢啊？”
“我不知道，那是我公公買的，高誌遠自己的工資是買不起的。”
邱燕如實回答。
“婆家條件還是好，不像我們家還住在倉房裡，怪不得你不愛回去呢。”
邱燕媽愛不釋手的摸著邱燕家的家具，走到雪花膏麵前，“燕兒，人家都說懷孕了不能用雪花膏的，城裡人那小臉怪不得嫩的，原來都用了這個，你看這都秋天了，我這臉真乾巴……”
“媽，一會拿回去你用吧，給我留一瓶給誌遠用，誌遠來回騎車，臉被風吹的都爆皮了。”
邱燕媽笑了起來，“他一個大男人還用這個啊？”
“那有啥奇怪的，男人臉也乾啊。”
邱燕給她媽找了兩件衣服，多餘的她也沒有。
邱燕媽嘴上說著不要，還是和雪花膏一起裝起來了。
邱燕又給她媽衝了個雞蛋水，加了點白糖。
邱燕媽用嘴吹著氣，一邊從碗邊轉圈的喝，“這嫁到城裡就是好，在咱家你們連雞蛋都吃不到。”
邱燕想起在娘家的生活，不由得感慨，現在無論咋樣都比在娘家好吧，那點鄰裡間的小事都不算啥了。
“你不也吃不到，我這養了幾隻雞，一會給你撿幾個雞蛋回去吃，你咋找過來的，還挺能耐的。”
“你以前說過，我就記著了，然後打聽幾個人就到了，其實媽這次來，還有點事兒……”
邱燕媽說著把碗放下了。
邱燕看著她，等著她說。
邱燕媽抓著邱燕的胳膊，“燕兒，媽也是沒法了，這次真是走投無路了，上次誌遠拿過來的錢沒了……”
“沒了？沒了是啥意思？不是昨天剛拿過去的三百塊錢！三百塊啊，你知道我們不吃不喝都要半年啊，咋能說沒就沒。”
“錢被你弟弟要走了，他說拿去當兵打點人，到時候人家給安排技術兵，轉業了就能直接吃商品糧。”
“他要你就給？到時候再管我要？你知道我多難嗎？我現在懷著孩子，高誌遠廠裡也發不出錢，你讓我咋整？”
“你不行還有你公公婆婆呢，我看你家這大院子住著，比你老舅家的還大不少呢吧？你們也沒分家，你有事情當然要你公公婆婆幫忙了。”
“我自己家的事情為啥要找他們？誌遠還有一個大哥，又不是隻有我們一家，他們幫了我們回頭大哥大嫂能願意嗎？我咋做人？”
邱燕真怕她媽去找公公婆婆，她還想要點臉麵。
“你這話是啥意思？你怕我們拖累你嗎？你小弟拿死來威脅你爸和我，我們能咋辦？還能看著他去死嗎？”
“你們不能再慣著邱華，讓他胡鬨了，他都長大了，他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了。”
“好，好，你再借媽幾百塊錢，媽把請人的錢付了，好歹把房子蓋上，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可是我真的沒錢了。”
邱燕這次真難過了，原來家裡隻想從她這裡拿到錢，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你騙誰呢？你婆家那麼有錢，你去你公婆那裡幫我倒點錢，我們會還的，就救個急。”
“我不去，我沒那個臉。”
邱燕媽從沙發上起身，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我咋這麼命苦，老了老了連房子都沒了，閨女嫁到城裡去就不管我們了，你是想逼死我和你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