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鄰居來吊唁,家裡的兩個閨女也回家了。
“真是可惜了,人還那麼年輕,這不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說這人咋那麼想不開啊,這人一沒了,爹媽可咋整。”
院子裡大家充滿了同情。
陳蘭香撇撇嘴,“呦,這老大人那麼單純,不知道是不是看見了啥不能接受的事兒。”
周圍人推了推她,她又說,“這麼大的事媳婦也不露麵。”
又有人低頭湊過來,“聽說了沒?好像他媳婦把他支走買東西去了,回來不知道人看到啥了,就尋了短見。”
“橫死的不能停在家裡,聽說下午就發送了,連祖墳都不能入。”
“聽說這樣的怨氣重,我待一會就回去了,不吉利,鄰裡鄰居的,不來還不好。”
喪事一切從簡,人來了都沒待一會就走了,生怕染上什麼不吉利。
最後是趙師傅隨便找了個亂葬崗就給埋了,沒有告訴家裡埋在哪裡了,說怕牽掛家裡,到時候不願意走,禍害家人。
可憐的老大一聲不吭的就這樣走了,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不讓祭拜,沒有墓碑,悄無聲息的,世上就沒有了這個人。
誌遠媽整日待在屋裡,不願意出門。
家裡現在的活幾乎都落在了邱燕和高誌遠身上。
早上,大嫂就帶著兩個孩子敲響了邱燕兩口子的門,神情暗淡,“燕兒啊,早上吃啥?你大哥這一沒了,我這心裡空落落的,乾啥都沒了心思,兩個孩子還沒吃的。”
邱燕心地善良,又覺得當初沒有叫住大哥心裡愧疚,她看了看大嫂,又低頭看了看兩個孩子,“我一會給你們熬點小米粥吧。”
後來就變成了邱燕大著肚子,準備著全家人的飯菜。
大姐紅豔送來姐夫上山抓的野雞,邱燕給燉上了。
邱燕先裝了一個雞腿拿給誌遠媽吃。
秋菊端起的碗“啪”的一下就放下了,誌遠爸盯著秋菊,邱燕手上的動作沒停。
秋菊一開口還是帶著委屈,“我這孩子剛沒了爸,真是可憐,以前有雞吃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個人一個雞腿的,我這一個寡婦也沒啥給他們的。”
誌遠爸直接上手,把雞腿拿出來,放到秋菊的碗裡,“她那麼大歲數還有啥吃的?給秋菊和小鬆一人一個,秋菊喂奶一人吃兩人補。”
“這樣不好吧?燕兒做的,她還沒吃呢。”
大嫂最會表裡不一這一套。
“那你給我吃吧。”
邱燕懶得陪她裝。
秋菊臉色變了變。
誌遠爸那邊不耐煩了,“一個雞腿,有啥爭來爭去的,趕緊吃飯去。”
秋菊偷偷看著邱燕的表情,又接著說,“一會幫我把衣服洗了,我泡了好幾天了,都沒心情洗,一動就想哭。”
等邱燕給洗的時候,發現裡麵還有兩條秋菊的褲衩。
秋菊在一邊叉著腰,扶著腦袋,故作傷心,“衣服你輕點搓,那還是你大哥在的時候給我買的,料子金貴著。”
“你要動作快點,一會天黑了,晾外麵不得動的邦硬的,咋穿啊。”
邱燕想發作,看她提大哥,有點於心不忍。
以後的日子,兩個孩子也是邱燕帶著,但凡有點不順秋菊的意,立刻甩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