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華爸難得的沒有反駁邱華媽,他從兜裡掏出來,準備在親家麵前撐門麵的一盒“大前門”點上,又扔給邱華一支,他蹲在馬路牙子上,開始自顧自的吸著煙。
邱華爸神情嚴肅,“爸沒本事,一輩子種地,沒給你們留下什麼,這你也看到了,這丫頭的家境,跟咱們隔著一個天,如果咱們硬要湊上去,最後難受的是你。”
邱華拿著煙在手上把玩,身子衝著馬路對麵的丁美晴家,站的筆直,他被震撼到了,甚至忘了自己不抽煙的事兒了。
此刻他的腦海裡,兩種聲音在打架,他感受到了丁美晴剛才進去之前,在他手心裡掐那一下的暗示意味。
他在勸自己,拿出你平常的不要臉精神啊?這算什麼,人家丁美晴都不在乎了,跟著自己跑到村裡,你就得拿出你的擔當。
另外一種聲音也傳出來,你拿什麼擔著人家的生活?跟著自己過著有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你配嗎?
人家本來可以無憂無慮的過著一生,自己非要招惹,當初死皮賴臉的追著人家,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了,卻發現這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你能給人家什麼呢?
邱華媽看著兒子站在那僵硬的背影,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門,卻不敢靠近一步,她心裡明鏡似的,知道兒子在想啥。
她怕這一走,兒子的念想就斷了,她也怕,這輩子就沒有機會再夠到這樣的家庭。
她一咬牙,“這我兒媳婦家裡也太闊氣了,那院子裡停的是小汽車嗎?”
沒人回答她,她突然覺得兒媳婦這個詞很燙嘴,頓了頓,她繼續說下去,“邱華,你小子挺了不起啊,這美晴要跟了咱們,這咱們往後的日子不愁了。”
邱華爸一向愛占便宜,此刻他也不敢想了,但又怕邱華不高興,他難得的聲音溫柔。
“你還是想想,眼下咋整吧?咱們就買這一盒人參,說下車再買點彆的,美晴那丫頭攔著,非說她家啥都有,你看我們現在咋進去?要不我們回去吧?”
邱華媽想了想,“要不再等會兒?美晴那孩子都進去了,萬一她說動她父母了,等人家一出來,咱們人不在了,那不就更讓人看不起了?”
邱華爸講話還是壓低聲音,“你懂什麼,你咋那麼天真?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掀起什麼什麼風浪?家裡不還是父母說的算?你待在這裡不走,等人家攆嗎?”
儘管邱華知道自己不配,還是控不了自己的思想,腦海裡不斷閃現出和丁美晴在一起的歡樂時光,又想起丁美晴讓他等她的囑托。
他突然堅定了起來了,回過頭來,“要走你們走吧,我在這裡等她,她都願意和我一起走了,我也是真心喜歡美晴的,是我把她帶走的,我不能把她自己丟下,無論結果是什麼,我任打任罵,我總要聽她親口說,我不能連在這等著的勇氣都沒有。”
邱華媽想了想說,“那我也陪老兒子等吧,美晴住在咱們家,我們也應該跟人家解釋一下,我這把老骨頭就陪著你吧,到時候還能護著你一下,這個時候回去了,以後肯定就沒機會再來了。”
邱華爸沒說話,也沒動,蹲在馬路牙子上,“啪嗒啪嗒”的吸著煙。
打定主意後,三人平靜下來,不再焦躁。
丁美晴一進屋裡先把鞋子脫了,踩到暗紅色的木製地板上,脫掉外套,王姨順手接過去,屋裡溫暖的熱浪包裹著丁美晴,銀色的暖氣片遍布全屋,挑高的客廳正中間靠牆擺著一個歐式的壁掛爐。
丁美晴的爸媽坐在客廳的寬大厚重的皮革沙發上,前麵的紅木茶幾上常年放著包裝精致的麥乳精和鐵盒子點心還有高級的巧克力糖果。
丁美晴像和同學出去逛了個街一樣坦然,“爸,媽,我回來了。”
說著還想像往常一樣撲到她媽的懷裡。
但是這次的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就過去了。
美晴媽穿著紫色的高領羊毛衫,帶著一串圓潤的珍珠項鏈,雖然五官沒那麼精致,但是氣質不凡,頭發燙著大波浪也打理得紋絲不亂,帶著一根深色的發箍,耳朵上也帶著同款珍珠耳釘,手上帶了一個翠綠的鐲子,整個人散發著高檔雪花膏的香味。
美晴媽臉色氣得發白,她反常的推開撲過來撒嬌的丁美晴,指著茶幾前麵,“你給我站那去!”
丁美晴看了看她媽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美晴爸,美晴爸也是沒有好的臉色,現在他對丁美晴沒有心疼,甚至有點厭惡,感覺自己的權威和體麵就被這個女兒給抹殺掉了。
丁美晴識相的站在茶幾後麵,王姨把丁美晴的衣服放好,想過來打個圓場,她問,“美晴,外麵這麼冷,凍壞了吧?彆站著了,我給你做點紅糖薑茶喝啊?”
丁美晴偷偷的給王姨豎大拇指,想要趁機也逃離這氣氛壓抑的環境,“我凍壞了,我幫你一起做吧。”
美晴媽一拍茶幾,眼睛一瞪,“你個死丫頭,你往哪跑?你給我站那去!”
丁美晴又乖乖的站回去,偷偷給王姨使眼色,王姨一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丁美晴好像泄了氣一般,等待審判。
“你還有臉回來?我們堂堂正正一個丁家,現在臉都要被你丟光了,我看我平常是對你太寵著了,讓你忘了自己是誰了!”
美晴媽越說越氣,“你知道你跑了三天,你是瀟灑快活了,人家如果知道了這事兒,我們家以後怎麼做人?”
丁美晴被訓斥得眼睛通紅,“我留了紙條的,我又沒乾啥,就是出去散散心……”
美晴媽的氣還沒消,“你跟誰去散心?你真是自己作踐自己,我們供你吃穿用度,你吃的喝的用的,哪樣在咱們這個地方都是數一數二的級彆,又讓你讀書,出去見世麵,沒想到你的眼光就那麼差,你被一個窮小子就給騙走了,這說出去多丟人啊?”
美晴爸從兜裡掏出一疊錢扔到桌子上,語氣波瀾不驚,“拿著,一會出去買幾身漂亮衣服,我叫了張磊來家裡吃飯,以後你離那個窮小子遠點,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提了,爛在肚子裡。
張磊家和我們家是世交,你不要不識好歹,壞了我的大事。
馬上口岸要到一批貨,還需要張家的批文,我們兩家現在是誰也離不開誰,你不要破壞了我們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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