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深市,天氣很是奇怪,經常時不時下點陣雨,預報都不準。
本來今天謝無恙準備去新工地看看進度,結果剛到工地大門口,老天爺就給他開了一場玩笑,下了一陣瓢潑大雨。
他覺得男人嘛,淋點雨不算什麼,所以也沒有拿傘,淋著雨在工地簡單逛了一下就回去了。
但是他實在高估自己的身體素質,回家後他就開始打噴嚏、流鼻涕,甚至隱隱約約覺得有點冷。
這八成是要發燒了。
不過沒關係,喝點熱水,睡一覺應該就好了,他想了想換下了濕衣服,隨便衝了澡就躺在了床上。
何家父母昨天就回來了,所以何青青也趕緊回家做乖女兒,這一陣子都不會陪他住在彆墅了。
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謝無恙覺得難受極了,心裡有一個地方仿佛缺了一塊。
似睡似醒間,他又夢到了小的時候。
小的時候他很是瘦弱,經常生病,母親總是皺著眉頭照顧他。
而父親呢,卻總是用嘲諷的眼神望著他,“男子漢,堅強一點!”
那個時候的他,為了向父親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孬種,就強挺著身子去上學。
年幼的他,總是以為男子漢都是這樣過來的。
直到後來,母親自殺,父親很快就帶了一個女人和小孩回家。
“無恙,這是林雨阿姨,這是你弟弟謝舜天。”
謝舜天隻比他小一歲而已,卻享受了無數他享受不到的父愛。
那個時候,他才發覺母親的委屈,原來父親早就在外麵有家了,謝舜天也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原來母親的歇斯底裡,都是有跡可循。
有一年學校裡麵流感爆發,他和謝舜天都生病。
他在房間裡難受的要死,撐著病軀去廚房接水,卻看到父親為了謝舜天忙上忙下。
家裡的保姆也都圍著謝舜天團團轉,無人在意他的死活。
原來父親也是有溫情的一麵,隻是這個溫情的對象不是他。
他幾乎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躺下的,又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隻覺得頭腦發昏,嗓子裡好像有火燒一樣,一直犯惡心。
空蕩蕩的彆墅,隻有他,夜裡起風了,他也沒有勁兒起來去關窗戶。
何青青給他發了消息,他也不知道,他隻覺得頭疼欲裂。
“謝哥,你快回我消息。”
何青青發了很多消息,都無人回。
她不放心,點開共享軟件看他的位置,還是在彆墅裡,怎麼不回消息?難道是在忙?
何青青等了一天,依舊無回複。
她有點擔心,在公司裡也沒有心情工作,索性開了車回到彆墅裡。
“謝哥?謝哥?”何青青在彆墅裡大聲叫他,依舊無人應答。
她著急忙慌去臥室看了看,就發現謝無恙縮在被窩裡發囈語。
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麼這麼燙?
何青青喊著他的名字,想要把他背起來,但是她的力氣實在不夠。
她不敢耽誤,立馬打電話叫阿水來彆墅幫忙。
阿水半蹲著身子,將謝無恙扛到肩上,兩個人踉踉蹌蹌,合力將謝無恙抬到了車上,送到醫院。
阿水開著車,她扶著謝無恙坐在後排,摸著他的發燙的額頭,她心裡難受著呢,早知道他生病,她就早點來了。
“病人有些高燒不退,打點滴就好了,彆擔心。”醫生的話讓何青青心裡有了安慰。
謝無恙臉色蒼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平日裡自信的雙眼現在緊閉著,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慌與無奈。
他從來都是當她的參天大樹,保護著她,為她保駕護航,現在這棵大樹怎麼躺著不說話呢?
何青青突然發現,原來他也不是鐵打的。
和他住的這幾天,聽著他遠程操控著屬下乾活,聽著他和私募基金的人談天說地,她便以為他是無所不能的。
他也是肉體凡胎啊!
何青青握著他的手,心裡全是懊悔和難過,如果她早點去找他,他也不會病的這麼嚴重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無恙總算是醒了過來,望著白色的天花板,他有點疑惑,微微睜開眼,目光有些渙散。
他想動動手指,卻發現他的左手被禁錮著,何青青趴在他手邊睡著了。
想伸手摸摸她的發絲,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青青,”他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一張口就好像刀片劃嗓子一樣。
他用儘力氣去摸了摸她的睡著的小臉。
他莫不是在做夢吧?她怎麼會在這裡?
溫潤的觸感告訴他,這不是夢境。
“你醒了?”何青青覺得臉上發癢,抬頭的時候就看到他十分抱歉地看著自己。
“你生病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她突然開始發火,字字句句都是對他的控訴,“你生病了不給我說!故意讓我擔心你!”
謝無恙想要解釋,卻說不話來,隻能含著笑意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