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冒煙正埋頭苦吃，感覺碗裡多了點東西，一抬頭，正好對上陳浩迅速移開的目光。
他臉上還是那副酷酷的表情，耳朵尖卻有點紅。
“謝謝哥哥。”林冒煙甜甜一笑，毫不客氣地把餃子塞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小倉鼠。
陳浩“嗯”了一聲，頭埋得更低了。
這頓飯，是林家所有人記憶裡最香甜、最暢快的一頓。吃完飯，奶奶周玉蘭和繼母陳秀蘭麻利地收拾碗筷，臉上都帶著笑。
林建國和林遠山爺倆，一人點上一根煙，蹲在屋簷下，看著院子裡朦朧的月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林小燕則拉著林冒煙，興奮勁兒還沒過去。
“冒煙，你說我們明天再去鎮上賣，還能賣這麼多嗎？”林小燕的眼睛裡閃爍著對財富最原始的渴望。
林冒煙搖了搖頭，小臉嚴肅。
“小姑，隻靠采野生的，不是長久之計。”
她掰著肉乎乎的手指頭，開始進行飯後總結與展望。
“之前我們運氣好，把山腳那一片的野菊花和薄荷都采光了。下次再去，就沒了。”
林小燕一聽，頓時有些泄氣：“那怎麼辦？這財路剛找到，就要斷了？”
“所以，”林冒煙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院子裡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我們不能再小打小鬨了，小姑，我們再乾一票大的！”
“乾一票大的？”林小燕的眼睛瞬間又亮了。
就連蹲在門口的林建國和林遠山也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這個還沒桌子高的小可愛。
林冒煙看到大家都被吸引了過來，清了清嗓子，開始闡述自己的宏偉藍圖。
“我想把我們未來的計劃，分成三步走。”
“第一步，升級我們的福氣茶。我們不能再用紗布包了，得買白紙做包裝，還要買一支筆，在上麵寫上名字。這樣，我們的東西看起來就不一樣了，能賣得更貴！”
林小燕聽得連連點頭，她今天在集市上就發現了，那些用紙包著的東西，看起來就比用布包著的高級。
“第二步，我們要自己種！我們要去把後山那些野薄荷的根挖回來。還要把野菊花底下那些黑乎乎的小種子，都收集起來。”
“挖那些玩意兒回來乾啥？咱們後院不是有空地嗎，直接撒上不就得了？”林建國忍不住插嘴，他覺得女兒的想法有點多此一舉。
“爸爸，地不是這麼種的。”林冒煙立刻開始進行技術科普。
“薄荷這種東西，用根來種比用種子快得多。我們把它的根挖回來，分成一小段一小段，埋進土裡，很快就能長出新芽。”
“菊花呢，用種子種雖然慢一點，但是我們可以自己選。選那些長得最大、最香的菊花留下的種子，這樣我們以後種出來的菊花，就會比野生的更好！”
這番話，讓在場幾個大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種了一輩子地，隻知道撒種、插秧，從沒聽過這麼多門道。
林遠山一直沒說話，隻是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頭在夜色裡一明一暗，映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
林冒煙看著大家懵懂的表情，繼續拋出她的重磅計劃。
“這第三步，也是最大的一票！”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我們要在後院那塊空地上，搭一個暖房！”
“暖房？”
這個詞，對九零年初的下溪村村民來說，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林建國第一個表示反對：
“冒煙，你這又是從哪聽來的？搭個棚子？那不是糟蹋錢嗎？要花多少錢啊！”
“是啊冒煙，”林小燕也有些猶豫了，“又是買紙又是買筆，還要搭棚子，咱們錢都分了，哪還有錢乾這個……”
林冒煙知道，這個想法對他們來說太過超前，必須拿出足夠的理由來說服他們。
她跑到院子中間，指了指光禿禿的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