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天還未亮,一聲嘹亮的豬嚎,便劃破了下溪村清晨的寧靜。
這聲嚎叫,仿佛是一道集結號。
緊接著,村子的四麵八方,都陸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豬慘叫聲。
整個下溪村,都陷入了一片喧囂和忙碌之中。
殺年豬!
這是華夏農村過年前最重要、也最具儀式感的一項活動。
往年的下溪村,隻有村裡最富裕的一兩戶人家,才有能力在過年時殺一頭豬。
每到那時,全村的人都會圍過去看熱鬨。
孩子們更是眼巴巴地,盼著能分到一小塊肉,或者一碗肉湯解解饞。
而今天,情況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得益於昨天那場豪氣衝天的分紅,下溪村的每一戶人家都有了十足的底氣。
家家戶戶,都從合作社的養殖場裡,用自己掙來的錢買了一頭膘肥體壯的福娃豬!
有史以來第一次,下溪村實現了殺豬自由!
村東頭的劉根生家,院子裡已經架起了一口巨大的鐵鍋。
鍋裡的水,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劉根生和他兒子,還有幾個鄰居,正七手八腳地將一頭兩百多斤的大肥豬按倒在一張結實的木板上。
那頭福娃豬,顯然也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
它正拚命地掙紮著,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按住了!彆讓它掙脫了!”劉根生扯著嗓子喊道。
養殖組長馬大金,今天也異常忙碌。
他帶著養殖場的幾個技術骨乾,組成了一支殺豬小分隊,在村裡來回奔波。
專門給那些經驗不足的村民提供技術指導。
“根生哥!我來了!”
馬大金穿著一身防水的皮圍裙,手裡提著一個工具包,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現場,立刻指揮道。
“不對不對!這豬頭要朝下,血才能放乾淨!”
“還有,接豬血的盆裡要提前放點鹽,不然血容易凝固!”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工具包裡拿出了一把長長的、閃著寒光的尖刀。
他走到豬的麵前,看準了脖頸的位置。
深吸一口氣,快、準、狠地一刀捅了進去。
噗嗤!
鮮紅的血液如同泉湧一般噴射而出,精準地流入了下方早已準備好的木盆裡。
那頭大肥豬掙紮了幾下,便漸漸沒了聲息。
專業的出手,引來了周圍人的一片叫好。
“還是大金厲害!這一刀,乾脆利落!”
馬大金得意地擦了擦刀上的血,咧嘴一笑。
“那可不!咱殺的豬,比你們吃的鹽都多!”
豬血放乾後,眾人合力將死豬抬起,扔進了那口滾燙的大鍋裡。
一陣滋啦的聲響,伴隨著升騰的白霧。
燙豬毛,是個技術活。
水溫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燙的時間也要恰到好處。
馬大金在一旁,憑著多年的經驗精準地指揮著。
“好了!撈出來!”
幾個人用鐵鉤子將燙好的豬從鍋裡撈出,放在案板上。
接下來,就是刮毛。
眾人拿出專門的刮毛刀,甚至菜刀、瓦片,開始在豬身上賣力地刮起來。
很快,一頭白白淨淨、光溜溜的肥豬就呈現在了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