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江城山莊的喧囂與血腥,仿佛還殘留在空氣裡,但彆墅內,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
趙麗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再沒出來過。
今晚發生的一切,對她而言,不亞於一場天翻地覆的地震,需要時間來消化那份恐懼、悔恨,以及對女婿那份全新的、深深的敬畏。
臥室裡,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林晚晴從身後緊緊抱著蘇晨,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一言不發。
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種後知後覺的驚悸。
蘇晨能清晰地感受到妻子的不安,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溫熱。
“都過去了。”蘇晨的聲音很輕。
“嗯。”林晚晴悶悶地應了一聲,抱得更緊了。
她以前隻知道自己的丈夫醫術通神,能賺錢,有人脈,可以為她和這個家遮風擋雨。
可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窺見了蘇晨所處世界的冰山一角。
那根本不是商業上的爾虞我詐,而是動輒生死,充滿妖邪鬼祟與亡命之徒的血色江湖。
那個金大師,那個黑漆漆的瓦罐,那十幾個殺氣騰騰的武者。
每一個,都超出了她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認知。
如果今天蘇晨不在,後果會是怎樣?
林晚晴不敢想,一想就渾身發冷。
“蘇晨……”沉默了許久,林晚晴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的顫音。
“嗯?”
“你跟我說實話,你要去的京城……是不是有更多像金大師這樣的敵人?甚至……比他更可怕?”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濃濃的擔憂。
她不再是那個隻會擔心公司業績,擔心家庭瑣事的林晚晴。
她開始真正為自己丈夫的安危而寢食難安。
蘇晨轉過身,將妻子攬入懷中,看著她憂慮的眼神,沒有選擇隱瞞。
“有。”
一個字,簡單而沉重。
“而且,隻多不少,隻強不弱。”
蘇晨輕輕撫摸著妻子的長發,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動搖的堅決。
“京城葉家,是我必須麵對的敵人。五年前,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還讓我師父下落不明。這個仇,我必須報。這件事,是我踏上醫道之路的宿命,躲不掉。”
林晚晴的身體僵了一下。
她本以為蘇晨會安慰她,會說一些“彆擔心,我能搞定”之類的話。
可他沒有。
他隻是平靜地,將那份血淋淋的現實,攤開在了她的麵前。
林晚晴抬起頭,定定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看著他深邃的眼眸,以及其中隱藏的決絕與傷痛。
她忽然明白了。
有些擔子,必須他去扛。
有些路,必須他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