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話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恭敬。
蘇晨的目光掃過眼前這位頭發花白,但腰杆筆直如槍的老人,又瞥了一眼那十幾輛氣勢逼人的黑色轎車,心中了然。
看來,自己在天海市鬨出的動靜,以及那通打給葉家的電話,已經讓京城這座潭水裡的某些大魚,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沒有多問,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抬腿便朝著為首那輛車的後座走去。
整個過程,平靜得像是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
那份從容與淡定,讓閱人無數的老管家也再次感到詫異。
麵對這種陣仗,還能心如止水的年輕人,他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個。
老管家親自為蘇晨拉開車門,待他坐定後,才恭敬地坐上了副駕駛位。
車門關閉,隔絕了外界所有窺探的目光。
車隊啟動,悄無聲息地彙入車流,仿佛十幾滴黑色的墨水,融入了大海,不見蹤跡。
車內,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
蘇晨閉目養神,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和目的地毫不在意。
開車的司機,是一個氣息沉穩的壯漢,雙手穩穩地把著方向盤,目不斜視,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
最終,還是副駕駛上的老管家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轉過半個身子,對著蘇晨恭敬地開口:“蘇先生,冒昧前來,還請見諒。自我介紹一下,老奴姓福,是京城秦家的管家。”
“秦家?”蘇晨眼皮都未抬,隻是從鼻腔裡輕輕“嗯”了一聲。
對於京城的勢力格局,他並不了解,但這不妨礙他擺出足夠的姿態。
福管家似乎料到了蘇晨的反應,沒有絲毫意外,繼續解釋道:“京城世家林立,但真正能上台麵的,被合稱為四大家族。我們秦家,便是其中之一。其餘三家,分彆是李家,王家,以及……葉家。”
當“葉家”兩個字出口時,福管家明顯加重了語氣,並仔細觀察著蘇晨的反應。
蘇晨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眼神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所以,你們是葉家的敵人?”
這句話問得太過直接,讓福管家都噎了一下。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談不上敵人,隻是……道不同。秦家主張固本,葉家主張擴張。理念不同,自然摩擦就多。葉家的行事風格,蘇先生想必在天海市已經領教過了。”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了立場,又沒有落下口實。
“我家主人秦正,聽聞了蘇先生在天海醫王大賽上的驚世之舉,也知道了蘇先生與葉家走狗王家之間的恩怨,對您神交已久,所以特意命老奴前來,請您過府一敘。”
蘇晨輕笑一聲。
說得好聽。
神交已久是假,想把自己當成一把對付葉家的刀,才是真吧。
不過,他也正需要一個這樣的盟友,一個在京城有足夠分量的勢力,為他提供立足之地和情報支持。
敵人的敵人,就是天然的朋友。
蘇晨不再言語,算是默認了這個邀請。
車隊一路向西,沒有駛向那些象征著財富與地位的摩天大樓或者半山彆墅區,反而七拐八繞,鑽進了一片古老的城區。
最終,車隊在一座朱紅色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那是一座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四合院,門前沒有石獅,牆壁也帶著歲月侵蝕的斑駁。
但蘇晨的望氣術卻看得分明,整座院落的上空,盤踞著一股沉凝如山嶽的厚重氣運,隱隱有龍虎之形,遠非龍四爺那種江城梟雄的宅邸可比。
這裡麵住著的,是真正的潛龍。
“蘇先生,請。”
福管家親自引路,帶著蘇晨穿過層層回廊和庭院。
院內一步一景,假山流水,曲徑通幽,處處都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和深厚的曆史底蘊。
終於,在最深處的一間正廳裡,蘇晨見到了此行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