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京郊的山林浸染得一片漆黑。
清風觀,這座早已廢棄了數十年的道觀,如同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靜靜地匍匐在山腰上,散發著腐朽與陰冷的氣息。
“吱呀——”
沉重而破敗的木門被推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蘇晨緩步踏入道觀的院落,腳下的枯葉發出哢嚓的碎裂聲,在這片死寂的環境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那旺盛如烘爐般的氣血,在黑夜中就像一盞明亮的燈火,毫不掩飾地向道觀深處宣告著自己的到來。
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陰冷的風盤旋著,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蘇晨的目光掃過雜草叢生的院子,最終落在了正殿那黑漆漆的門口,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裝神弄鬼。
他邁開步子,徑直走向正殿。
殿內,沒有神像,隻有一口半人高的銅製香爐擺在中央,幾根殘缺的紅燭在角落裡搖曳,投射出斑駁詭異的光影。
香爐後方,一道身影背對著門口,盤膝而坐。
那人身穿一襲寬大的黑色道袍,一頭花白的頭發隨意地用一根木簪束在腦後,僅從背影看,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你就是那個想用錢買命的富商?”
沙啞、乾澀的聲音響起,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讓人很不舒服。
“錢,我帶來了。”蘇晨的聲音很平靜,“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命呐。”
那道身影緩緩轉了過來。
這是一張布滿了褶皺與老人斑的臉,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裡,透著渾濁而貪婪的光。
他沒有理會蘇晨話語中的挑釁,隻是死死地盯著蘇晨,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陡然射出兩道幽綠色的光芒。
“嗯?”
老道士發出一聲驚疑。
在他的視線裡,蘇晨的身上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絕症”,反而氣血旺盛得如同奔騰的江海,那股磅礴的生命力,幾乎要化作實質,撲麵而來。
這哪裡是什麼快死的病人!
這分明是一座行走的寶藏!是一株完美無瑕的人形大藥!
短暫的驚愕之後,老道士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病態的狂喜。
“哈哈哈!好!好啊!”他尖聲笑了起來,聲音刺耳之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還想費些手腳,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伸出乾枯的舌頭,舔了舔同樣乾癟的嘴唇,眼神裡的貪婪再不掩飾。
“小子,你這身旺盛的氣血,簡直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隻要吸了你,本座不僅能修為大進,更能延壽百年!”
“你不是要買命嗎?把你的命給我,本座賜你一個痛快!”
話音未落,老道士的身形暴起!
他乾瘦的身體在瞬間化作一道黑色的殘影,五指成爪,指甲在燭光下泛著幽藍色的光澤,帶著一股腥臭的惡風,直取蘇晨的心臟!
宗師級的氣勢轟然爆發!
殿內空氣為之一滯,陰冷的氣息化作實質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
蘇晨的眼神一凝。
這家夥的實力,確實已經踏入了宗師境界,而且功法極其詭異,那黑氣之中,蘊含著能腐蝕真氣、侵染神智的陰毒力量。
他不退反進,同樣一拳轟出。
拳頭上沒有花哨的光影,隻有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流轉。
“砰!”
拳爪相交,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狂暴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向著四周猛然擴散開來,將殿內的桌椅殘骸儘數掀飛,連那口沉重的銅香爐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蘇晨的身形紋絲不動。
而那老道士,卻怪叫一聲,身形倒飛而出,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爪,上麵正縈繞著一縷縷金色的氣息,如同附骨之蛆,不斷灼燒著他的護體黑氣,發出“嗤嗤”的聲響。
“至陽真氣?!”
老道士的臉色終於變了,貪婪和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震驚。
他本以為對方隻是一個氣血旺盛的普通武者,是案板上任由宰割的魚肉。
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你到底是誰?!”老道士厲聲喝問,“京城裡,什麼時候出了你這麼一個專修純陽功法的年輕宗師?”
“送你上路的人。”
蘇晨懶得廢話,腳下一點,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已出現在老道士身側,一記手刀,帶著淩厲的破風聲,斬向對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