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由“絕對靜止”法則凝聚的巨斧，撕裂了時空，裹挾著抹除一切概念的力量，已然來到了蘇晨的頭頂。
光之巨人形態的審判官，將自己全部的憤怒與被戳破真相的惱羞，都灌注在了這一擊之中。
斧刃之下，時空都呈現出一種被“格式化”的空白。
這一斧，足以將一位神明連同其存在的概念，都從宇宙中徹底抹除。
“世界引擎”的艦橋上，醫聖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想象要如何抵擋這種超越了物理層麵的攻擊。
然而，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蘇晨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動作。
他緩緩轉過頭，不再看那氣勢洶洶的光之巨人。
仿佛那柄即將落下的審判之斧，不過是窗外一場無關緊要的流星雨。
他的目光，越過了戰場，穿透了無儘的星塵，精準地落在了星雲的另一端，那位始終掛著溫和笑容的灰袍老者身上。
“播種者”的臉上，正掛著一絲饒有興致的笑意。
在他看來，這個敢於當麵診斷“審判官”的醫者，簡直是宇宙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他是對“秩序”最徹底的顛覆，是“變化”與“混沌”天然的盟友。
“播種者”甚至已經開始在腦中構想，如何與這個有趣的年輕人聯手，將“審判官”和他那套僵化的理論，一起掃進曆史的垃圾堆。
可下一秒，蘇晨的話，卻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看完了第一個病人，現在……”
“輪到你了。”
“播種者”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笑容中帶著一絲長者的寬容與好奇。
他想看看，這個有趣的年輕人，要如何“診斷”自己這位“盟友”。
蘇晨的聲音不大，卻通過神識的共鳴，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存在的意識裡。
“而您，長者。”
“您的病，我稱之為‘混沌成癮綜合症’。”
混沌成癮綜合症？
“播種者”臉上的笑容，第二次僵住。
這又是什麼聞所未聞的“病名”？
蘇晨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抬起手，指向那些在瘟疫中瘋狂異變，正在走向自我毀滅的生態球。
“您渴望用一劑猛藥，打破這片宇宙的死寂，想法很好。但您對劑量和副作用，卻毫無概念。”
蘇晨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手術刀剖開病灶。
“您的‘藥方’，本身就是一種比‘靜止’更可怕的瘟疫！這不是進化，這是不受控製的癌變！”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播種者”的意識深處。
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錯愕。
癌變……
這個來自低等碳基生命的醫學詞彙，此刻卻像一把最鋒利的鑰匙，精準地打開了他心中那唯一一處連自己都不願觸碰的禁區。
他能點燃毀滅的火焰，卻無法在灰燼中建立真正的新世界。
他引以為傲的“進化”，創造出的那些扭曲怪物，除了殺戮與吞噬，根本無法形成一個穩定的、可以自我延續的文明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