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內部極其空曠，遠比從外麵看起來更加龐大，似乎涉及了空間拓展的法則。殿內支撐著穹頂的巨柱大多已然斷裂，地麵上散落著巨大的碎石和腐朽的金屬碎片。唯有大殿最深處，一座高大的黑石祭壇保存得相對完整。
祭壇之上，空無一物。
然而，玄冥令飛到這祭壇前方時，卻激動得劇烈震顫，幽光大盛，指向那空蕩蕩的祭壇中心。
林凡目光落在祭壇上。在他的感知中，那裡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凝聚著一團極其凝練、幾乎與虛空融為一體的殘存意誌。這意誌充滿了古老、威嚴、以及一種深邃的死寂之感，其品質之高，遠超化神，甚至比他在此界感知到的任何存在都要強大，儘管它已經無比虛弱，如同風中之燭。
這並非完整的靈魂，而是一縷即將徹底消散的……神念殘片。
似乎是感應到了玄冥令的氣息以及林凡這個“生人”的闖入，那團沉寂的意誌微微波動了一下。
下一刻，祭壇上空，光影扭曲，一道模糊的、由幽冥之氣凝聚而成的虛影緩緩浮現。虛影看不清具體樣貌，隻能隱約辨出身披冠冕的輪廓，它端坐在虛空王座之上，儘管殘破，卻依舊帶著一種執掌生死、俯瞰輪回的無上威嚴。
“後來者……”
一個宏大、漠然，仿佛自萬古時空儘頭傳來的聲音，直接在林凡的神魂中響起，帶著一種審視的味道。
“汝非吾道傳承之輩，身負生機，何故踏足冥土禁地？”
這縷殘念，顯然便是此地主人留下的一絲痕跡。
林凡神色不變，平靜開口：“循跡而至，好奇而已。閣下便是此地主人？”
“主人？”虛影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嗤笑，帶著無儘的蒼涼，“不過是一縷不甘消散的執念罷了……吾乃此殿守護者，亦可稱‘冥神’座下巡界使者一縷殘魂。”
冥神？巡界使者？
林凡心中微動，這名稱聽起來，似乎指向一個體係完備、超越此界的高位格存在。
“無儘歲月前，大戰起，冥土崩碎，此地方為一塊碎片墜入此界……吾之本體早已隕落，唯留此念，守護主上遺留之物，等待有緣傳承之人。”虛影的目光如果那算目光的話）掃過林凡手中的玄冥令，“玄冥令……是當年那個僥幸得到一絲外圍傳承的小家夥留下的信物吧？可惜，他資質有限，連踏入此地的資格都未曾獲得。”
它口中的“小家夥”，恐怕就是玄冥教的創派祖師了。
“汝之修為……古怪。”虛影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林凡身上，它似乎無法看透林凡的深淺，語氣中帶著一絲驚疑不定，“汝非此界巔峰，但汝之存在……卻讓吾感到……威脅。”
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最終，那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交易的口吻：
“後來者，吾存在之機將儘。與汝做一交易，如何？”
“哦？何種交易？”林凡問道。
“吾可開啟內殿，其內存有主上遺留的一滴‘幽冥真血’與部分傳承感悟。此物於修行幽冥法則者，乃是無上至寶，足以奠定神基。”虛影說道，“而汝，需以自身生機道韻，滋養吾這縷殘念三日，助吾凝聚片刻清明，了卻一樁心願。”
它提出的條件，是生機道韻。對於任何生靈而言，這都是根本，輕易不可予人。尤其是麵對一道神秘的幽冥殘念，其中風險極大。
然而，林凡卻笑了笑，直接點破：“你真正想要的，並非生機滋養，而是借此機會，窺探我的道基，甚至……行奪舍之事吧？”
虛影猛地一顫，周圍的幽冥之氣劇烈翻湧！它沒想到林凡看得如此透徹！
“哼！狂妄小輩！既如此，那便留下吧！汝之肉身與生機，正好作為吾重臨世間的資糧！”被揭穿意圖，虛影瞬間撕破了偽裝，宏大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充滿惡意！
整座主殿的幽冥之氣瞬間沸騰，化作無數猙獰的鬼手與鎖鏈，帶著侵蝕神魂、吞噬生機的恐怖法則之力，從四麵八方撲向林凡！那威勢，遠超化神，已然觸及了更高的層次！
這縷殘念，竟在最後時刻，還想行險一搏！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絕殺之局，林凡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趣。
“冥頑不靈。”
他既未閃躲，也未施展什麼驚天動地的神通，隻是對著那撲來的漫天鬼影以及祭壇上方的虛影，張口輕輕一吹。
呼——
一口看似尋常的清氣自他口中吹出。
然而，這口氣遇風便長，離口之後，竟化作一道席卷一切的混沌風暴！風暴之中，似有地水火風重演，陰陽法則逆亂！
那由精純幽冥之氣凝聚的鬼手、鎖鏈，在這口混沌之氣麵前，如同滾湯潑雪，瞬間消融瓦解，連一絲波瀾都未能掀起。
風暴去勢不減，直接掃過了祭壇上方的殘念虛影。
“不——！這不可……你是……”虛影發出了驚恐絕望的尖叫，聲音戛然而止。
混沌風暴過後，祭壇上空蕩蕩一片，那縷所謂的“冥神使者”殘念，已被徹底抹去，仿佛從未存在過。
大殿內恢複了死寂，隻有那口混沌之氣緩緩消散，化作最本源的靈氣，反哺著這片死寂的冥土。
林凡走到祭壇前，隨著殘念消失，祭壇中央一陣波動，緩緩升起一個古樸的石匣。石匣自動打開，裡麵懸浮著一滴漆黑如墨、卻散發著無儘生機與死寂矛盾氣息的血珠，以及一枚承載著無數玄奧符文的骨片。
幽冥真血，傳承骨片。
林凡看了一眼，隨手收起。
“本想與你聊聊上古舊事，奈何自尋死路。”
他搖了搖頭，轉身向殿外走去。此行目的已達，至於此地的其他秘密，已引不起他太多興趣。
機緣之下，暗藏殺機；一飲一啄，皆由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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