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小強！死了！透透的了！”
李強看他狀態不對，趕緊上去抱住他。
“撒開我！我還沒剮夠它皮！”
範小強掙紮嘶吼，力氣早耗儘，全靠一口氣撐著。
張衛國上前攥住他手腕：
“夠了！讓它帶著你爹的命上路！咱得快點收拾，熊膽、熊掌、好肉，都是活命的糧食！”
這話點醒了範小強。
漢子們七手八腳的分割起熊屍。
剝下厚重熊皮後，李強掂量掂量：
“這皮夠厚，削好了冬天能頂大用！”
然後又割下肥厚熊掌，王二牛咧嘴“這玩意兒金貴，能換不少東西！”
取出墨綠熊膽，張衛國用油紙仔細包好揣懷裡。
輪到掏內臟時，“嘩啦”一聲，熊胃破了，一股酸臭混著半消化的草根、爛肉湧出。
周銘眼尖，指著裡麵：“操！你們看那是啥？”
熊胃裡一堆汙穢中，赫然有半個沒消化的窩窩頭！
凍得梆硬，邊緣帶著血絲的窩窩頭！
跟範大劍懷裡那個一模一樣！
範小強看見了，“嗷”一聲！
胃裡翻江倒海，“哇”地吐了出來，全是黃水。
爹給的拿的窩窩頭，沒進他嘴，倒喂了這索命的畜生！
黑瞎子被肢解乾淨，熊頭被特意砍下。
張衛國沉聲道：
“大劍叔的頭七，這熊頭供他墳前，給他賠罪！”
熊肉、骨架、下水，能帶的全用繩子捆好、串好。
一頭兩百來斤的黑瞎子，愣是什麼也沒剩下。
幾十條漢子扛著沉重的獵物，再次沉默地踏上回屯的路。
範小強麻木地跟著，手裡還緊攥著他那把卷刃的刀，刀身糊滿熊血和自己的淚。
抬進屯，消息早傳開。
屯中央空場支起大鍋，火燒得旺。
範本霞哭暈過去幾次，被嬸子們扶著。
婆娘們忙著燒水、磨刀，準備熬油、醃肉，漢子們把熊肉一塊塊卸下。
範小強走到張衛國跟前，聲音啞得不成樣：“衛國哥…那熊頭…給我…”
張衛國看他一眼，點點頭，又從懷裡拿出了包起來的熊膽。
“等饑荒過了，就拿這個去換點錢，以後也能維持點家用。”
範小強接過熊膽，扛起那血淋淋、呲牙咧嘴的熊頭，一步步挪到他爹停靈的破廂房。
他把熊頭“哐當”扔在棺材前的地上，發出沉重悶響。
他噗通跪倒，對著棺材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腦門砸在地上咚咚響，沾滿了熊血和灰土。
“爹…兒子…給您送祭品來了…”
.......
張衛國踹開屯公所門板，霜花簌簌震落：
“操家夥！西溝狼群躥過來了！”
李強麻溜給五六半壓滿彈，黃銅子彈嘩啦作響：
“操他媽的，這幫牲口專挑開春掏羊圈啊？！”
張衛國立刻帶著人手去了屯子最後的幾處羊圈那裡。
老朱則是蹲在門檻磨開山刀，火星子濺在狗皮帽上：
“小強，跟俺進老林子。”
他掏出灰白骨哨甩給範小強，“揣穩當！這玩意兒招兔子也能嚇猞猁。”
範小強攥著骨哨眼發亮：
“朱爺，咱真碰著黑瞎子咋整？”
老朱把灌滿火藥的土雷管彆他腰上：“放炮仗！崩不死也嚇尿它！”
倆人鑽出屯子時，日頭正卡山梁縫。
李強也照樣拿著他那長槍，跟著上了山。
雪殼子底下凍土化漿，踩下去直冒黑水。
老朱突然拽住範小強蹲樹窠後：
“噤聲！”
枯枝掩著的山坳裡，三頭野豬正拱橡子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