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藍夢星語占卜屋”二樓,唯一的光源是根新點的蠟燭,火苗跳得歡實,努力驅散角落裡舊書自動翻頁的“嘩啦”聲和符籙滲血的詭異。藍夢盤腿坐在蒲團上,掌心那朵金色梅花印微微發燙,提醒著她昨晚那場荒誕又糟心的“假牙保衛戰”和啃牆皮啃得忘我的趙大勇。
“365件好事……這才第一件,就賠進去倆罐頭!”藍夢對著梅花印哀歎,感覺前路漫漫,全是沙丁魚味的深淵。
“喵……聒噪……”一個帶著濃濃睡意和被打擾不爽的意念在她腦子裡響起,是貓靈。這家夥似乎把她的精神領域當成了高級貓窩,最近沉迷“打盹”。“區區兩罐……也值得嚎?待本喵功德圓滿,還你一座魚山!”貓靈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種“爾等凡人眼界太窄”的傲嬌。
藍夢翻了個白眼:“魚山?我怕你功德沒滿,我先被魚腥醃入味了!今天又是什麼‘大買賣’?不會又是找假牙吧?”她可不想再麵對啃牆皮的壯漢。
“哼,格局。”貓靈嗤笑一聲,“今日目標,人海煉心。地點,早高峰地鐵三號線。怨氣……嘖嘖,那叫一個烏煙瘴氣!擠成沙丁魚的活人怨念,混合著汗臭、包子味和職場戾氣,簡直是滋生‘陰穢’的絕佳溫床!其中一道……格外‘粘稠’,帶著下流的腥膻味兒,像條發情的癩皮狗!去不去?功德星塵管夠,還能順便……活動筋骨。”
地鐵?癡漢?藍夢頭皮一緊。她寧願麵對十個啃牆皮的趙大勇,也不想擠進那能把人擠成相片的鐵罐頭!但掌心梅花印的灼熱感不容拒絕,她認命地抓起帆布包,裡麵除了白水晶,還多了幾個昨天咬牙買的沙丁魚罐頭——貓靈的“工資”兼“動力源”。
……
清晨七點半,城市如同被強行開機的電腦,帶著一股子沒睡醒的暴躁。地鐵三號線入口,人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早餐的油膩、熬夜的疲憊和社畜的怨念,洶湧地灌入地下。
藍夢像一片無助的葉子,被這洪流裹挾著,身不由己地往前漂。前後左右全是人,胳膊挨著胳膊,後背貼著前胸,空氣裡彌漫著汗味、廉價香水味、韭菜包子味,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貓靈所說的“陰穢”氣息,粘稠得讓人反胃。
“喵!這味道……比忘川河畔的爛泥塘還上頭!”貓靈在她腦子裡炸毛抗議,“左邊三點鐘方向!那股‘癩皮狗’的腥膻味兒!濃得快凝成實體了!鎖定目標!”
藍夢艱難地順著貓靈意念指引望去。隔著攢動的人頭,她看到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衫、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緊貼在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年輕女孩身後。女孩背對著他,雙手抓著吊環,身體因為擁擠微微前傾。而那個連帽衫男人,身體隨著車廂的晃動,極其隱蔽地、一下下地往前頂撞!他低垂著頭,帽簷壓得很低,口罩上方那雙細小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興奮而猥瑣的光!
女孩顯然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身體瞬間僵硬,抓著吊環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她試圖往前挪動一點,但前後左右都是人,根本無處可逃!她隻能徒勞地繃緊身體,側過臉,用眼角的餘光驚恐又憤怒地瞥向身後。那眼神裡充滿了屈辱、恐懼和無助。
連帽衫男察覺到女孩的驚恐,非但沒有收斂,口罩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動作反而更隱蔽也更下流了!他那隻藏在寬大袖口裡的手,似乎還極其不安分地向下摸索!
“王八蛋!”藍夢的怒火“噌”地一下竄上頭頂!比昨晚麵對趙大勇時更甚!這種藏在人群裡的蛆蟲,比明火執仗的強盜更惡心!
“冷靜!蠢女人!”貓靈冰冷的聲音及時潑了盆冷水,“你想乾嘛?衝上去大喊‘抓流氓’?證據呢?這鐵罐頭裡,誰看得清?搞不好反咬你一口!用腦子!用本喵賦予你的‘腦子’!”
藍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貓靈說得對。她深吸一口氣吸進一口渾濁的空氣,差點嗆著),集中意念,嘗試調動貓靈所說的“通幽”之力。她將一絲微弱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探針,小心翼翼地延伸向那個連帽衫猥瑣男。
嗡……
就在她的精神力觸碰到那男人的瞬間,一股冰冷、粘稠、充滿了扭曲欲望和卑劣快感的汙穢意念,如同潰堤的汙水,猛地反衝過來!無數破碎而惡心的畫麵碎片強行灌入藍夢的腦海!
昏暗的出租屋:堆滿外賣盒和臟衣服,空氣中彌漫著餿味和精液的味道。電腦屏幕上,正播放著不堪入目的偷拍視頻!主角……赫然是地鐵裡、公交車上那些驚恐無助的女孩!
扭曲的興奮:看到獵物因自己的侵犯而恐懼顫抖時,那股病態的、如同毒癮發作般的快感!
最後定格的畫麵:一隻油膩、帶著汗毛和汙垢的手,正死死捂住一個女孩的口鼻!女孩的眼睛瞪得極大,充滿了無法呼吸的恐懼和絕望!而手的主人,正是眼前這個連帽衫男!他口罩上方那雙細小的眼睛裡,閃爍著變態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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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藍夢被這極端惡心的意念衝擊得胃裡翻江倒海,臉色瞬間慘白!她猛地切斷精神鏈接,扶著旁邊的欄杆才勉強站穩。太臟了!太惡心了!這根本不是人!是披著人皮的蛆蟲!
“看到了?”貓靈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意,“這種渣滓,活著就是汙染空氣!本喵的爪子……又癢了!”
“不行!”藍夢用意念死死按住又要暴走的貓靈,“這裡人太多!不能鬨出大動靜!得用……用人類的辦法!讓他身敗名裂!”她腦子飛快轉動,目光掃過周圍擁擠的人群,最後落在了斜對麵一個穿著校服、戴著耳機、正閉目養神的高中生身上。
一個大膽且缺德)的計劃瞬間成型!
“貓靈!幫我個小忙!”藍夢用意念急吼,“給那個戴耳機的學生仔腦子裡……塞點‘靈感’!”
貓靈雖然不爽,但還是照做了。一絲極其微弱、難以察覺的精神波動,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那個高中生的耳朵。
隻見那閉目養神的高中生突然渾身一激靈,猛地睜開眼睛!他臉上露出一種極其古怪、混合著震驚、頓悟和……強烈表現欲的表情!他一把扯下耳機,深吸一口氣,在嘈雜的車廂裡,用一種足以穿透所有噪音的、字正腔圓、充滿戲劇張力的聲音,對著連帽衫男的方向,大聲朗誦起來:
“啊!愛情!你這甜蜜的毒藥!”
高中生神情激昂,手臂揮舞,如同舞台劇演員附體,“你讓我的心,如同這擁擠的車廂,無處安放!”
車廂瞬間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這個突然抽風的學生。
連帽衫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表演”驚得動作一滯。
高中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目光深情且誇張)地鎖定連帽衫男,繼續高呼:
“啊!前麵那位穿灰色連帽衫的大哥!你的愛意,如同這地鐵的晃動,如此激烈!如此……不可阻擋!”
他猛地一指連帽衫男緊貼著女孩後背的姿勢,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控訴般的激情:
“看啊!你那充滿‘愛’的頂撞!看啊!你那不安分探索的‘魔爪’!在這神聖的早高峰地鐵裡!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你!用你的身體!譜寫著一曲何等‘驚世駭俗’的愛的交響樂!”
“啊!大哥!收手吧!你的‘愛’太沉重!這位穿碎花裙的小姐姐!她快窒息在你洶湧的‘愛意’裡了!她的沉默!不是默許!是恐懼!是無聲的呐喊啊!”
噗嗤!
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緊接著,如同點燃了炸藥桶!
整個車廂爆發出一片無法抑製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臥槽!人才啊!”
“這朗誦!絕了!”
“大哥!你的‘愛’太激烈了!收斂點!”
“小姐姐彆怕!我們都看著呢!”
無數道目光,如同聚光燈,瞬間聚焦在連帽衫男身上!有鄙夷,有嘲諷,有憤怒!他猥瑣的動作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遁形!口罩上方那雙小眼睛裡的猥瑣興奮瞬間被巨大的驚恐和羞恥取代!他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鬨市,臉漲成了豬肝色,身體僵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連帽衫男惱羞成怒,對著高中生嘶吼,聲音都變了調。
“胡說?”高中生一臉無辜且欠揍)的真誠,“大哥!你的‘愛’如此明顯!如此……物理!我們都感受到了!不信你問大家!”他振臂一呼。
“感受到了!”
“特彆‘物理’!”
“大哥牛逼!”
車廂裡的哄笑聲和起哄聲更大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已經不動聲色地圍攏過來,眼神不善地盯著連帽衫男。
連帽衫男徹底慌了!他猛地推開身前礙事的人,像條喪家之犬,在下一站車門打開的瞬間,連滾帶爬地擠了出去,瞬間消失在站台洶湧的人流中,隻留下一個狼狽逃竄的背影。
“噢——!”車廂裡響起一片勝利的歡呼和口哨聲!
那個穿碎花裙的女孩,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她轉過身,對著那個還在擺造型的高中生,紅著眼眶,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謝你!”
高中生撓撓頭,似乎才從自己剛才“驚世駭俗”的表演中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啊?不……不客氣?我……我剛才怎麼了?”他茫然地看向四周,仿佛剛才那個激情澎湃的朗誦家不是自己。
藍夢悄悄鬆了口氣,對著腳邊隻有她能看見的貓靈比了個大拇指:“乾得漂亮!”
貓靈優雅地舔了舔爪子舔的是空氣),幽綠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得意:“哼,雕蟲小技。對付這種陰溝裡的臭蟲,就得用陽光曬曬。”它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依舊嘈雜擁擠的車廂,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此間汙濁,功德已畢,速離這醃臢之地!”
藍夢巴不得趕緊離開這沙丁魚罐頭,艱難地隨著人流在下一站擠下了車。剛呼吸到站台上稍微新鮮點的空氣,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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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等等!”貓靈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絲凝重和……強烈的嫌棄!“那‘癩皮狗’的腥膻味兒……沒散!反而……更濃了!還夾雜著一股……餿包子的酸臭味?”
藍夢一愣,順著貓靈意念指引的方向望去。隻見剛才那個狼狽逃竄的連帽衫猥瑣男,竟然沒走遠!他正躲在不遠處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後麵,探出半個腦袋,那雙細小的眼睛裡充滿了怨毒和一種被當眾羞辱後的瘋狂,死死地盯著剛下車的藍夢和那個還在茫然撓頭的高中生!
“靠!陰魂不散!”藍夢心裡咯噔一下。
更讓她頭皮發麻的是,那猥瑣男怨毒的目光在她和高中生身上掃了幾圈後,竟然放棄了報複的念頭可能覺得高中生塊頭太大不好惹),轉而如同毒蛇般,死死地鎖定在了站台另一邊——一個獨自站著、背著書包、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正低頭玩手機的小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