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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罐頭…不是偷的…是…是花花…給我的…”
“花花?”王胖子嗤笑一聲,“花花是誰?你養的賊貓?少他媽扯淡!”
老人沒理會王胖子的嘲諷,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吃力地轉動,看向旁邊那片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貓糧,看向那些因為極度恐懼而躲在遠處黑暗裡、依舊閃爍著驚恐綠光的眼睛。他艱難地抬起一隻沾滿泥汙和血漬的手,指向黑暗中某個方向,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柔和追憶:
“花花…就是它…前年冬天…在…在那個結冰的垃圾桶後麵…快凍僵了…我…我把最後半個饅頭…給了它…它就…就跟著我了…”
“後來…它不見了幾天…再回來…就…就叼著這個…這個鐵罐子…放在我腳邊…喵喵叫…”老人斷斷續續地說著,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背上的傷,讓他痛苦地抽搐,“它…它一定是…覺得…這是好東西…想…想給我…”
老人渾濁的眼睛裡,似乎蒙上了一層微弱的水光,他看著那個被王胖子踢開的空罐頭,像是在看一件無價的珍寶。
“它…它自己…都餓得…皮包骨頭…還…還想著…給我…”老人最後的聲音低不可聞,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悲傷和懷念,“花花…是好貓…它…它死了…被車…被車…”
後麵的話,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淹沒。他佝僂的身體蜷縮在冰冷肮臟的地上,像一片被狂風徹底撕碎的枯葉。
四周一片死寂。
隻有老人壓抑的咳嗽和遠處流浪貓驚恐的低嗚在夜風中飄蕩。
王胖子舉著木棍的手,僵在了半空。他臉上的橫肉抽動了幾下,看看地上那個卑微到塵埃裡的老人,看看那個被自己踢開的、承載著一隻流浪貓最後心意的魚罐頭空罐,再看看遠處黑暗中那些綠瑩瑩的、充滿恐懼的眼睛…他張了張嘴,想再罵點什麼,喉嚨裡卻像堵了一團浸透水的破棉絮,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身後那兩個原本氣勢洶洶的店員,也麵麵相覷,眼神閃爍,默默地把手裡的“武器”放低了。
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複雜情緒,彌漫在廢棄公園冰冷的空氣裡。憤怒、鄙夷、驚愕、茫然…最終都化作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慚。
藍夢緊緊捂住嘴,淚水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模糊了視線。她不是為了老人的遭遇,也不是為了那隻叫“花花”的貓,而是為了那個魚罐頭背後,那份在絕望的冰冷世界裡,一隻卑微流浪貓所能給予的、最純粹也最笨拙的“報恩”。那份心意,被藏在破褲腿裡,成了“贓物”,也成了此刻戳破所有粗暴表象的、最柔軟的利刃。
半空中,貓靈徹底安靜了。
它身上那不受控製的暴戾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血紅的瞳孔早已恢複成清澈的碧綠,隻是那綠色深處,翻湧著從未有過的劇烈情緒——震驚、茫然、一種被巨大衝擊後的呆滯,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被“同類”行為深深觸動的…類似羞愧的東西?
它傻傻地看著地上那個空罐頭,又看看那個蜷縮的老人,再看看遠處黑暗中那些瑟瑟發抖的流浪貓。
【為了…報恩?】貓靈的意念帶著巨大的困惑和震動,【一隻貓…偷…不,找到魚罐頭…給…給這個人類老頭?】
它一直以來的“貓生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偷東西是不對的,收集星塵要靠做好事。可那隻叫花花的貓…它似乎做了一件在貓靈看來也是“偷”的事情,但目的…卻讓它這隻傲嬌的幽靈貓魂,第一次感到了某種心靈上的震顫。
“喵…?”貓靈下意識地、輕輕地叫了一聲,不再是憤怒,而是充滿了茫然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同身受的悲傷?它想起了自己執著於魚罐頭的“饞”,與那隻花花貓的“報恩”相比,似乎顯得那麼…膚淺?
藍夢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和喉頭的腥甜。她擦掉眼淚,快步走上前,無視了王胖子等人複雜的目光,直接蹲在了老人身邊。
“大爺,您…您傷得重嗎?”她儘量放柔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
老人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汙和塵土的臉上,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向藍夢,沒有怨恨,隻有一片死水般的疲憊和認命。他搖了搖頭,又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
藍夢從隨身的舊帆布包裡翻找——她記得裡麵有一小瓶雲南白藥噴霧和幾片創可貼跟貓靈搭檔,跌打損傷是常事)。她剛拿出藥瓶,目光不經意掃過老人的褲腿破洞處。
那裡,除了泥汙,似乎還沾著一點…亮晶晶的、金黃色的…塵埃?
藍夢一愣,下意識地凝神看去。
隻見一點極其微小的、如同碎鑽般的金色星塵,正從老人那沾滿汙垢和血漬、卻依舊死死護著身下那點貓糧的手背上,緩緩地、艱難地升騰起來!那星塵的光芒純淨而溫暖,如同暗夜中的一點燭火,帶著一種令人心頭發酸的堅韌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神聖感。
但在這點璀璨的金色星塵旁邊,竟然還伴隨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法忽視的…灰暗雜質!那灰色如同陰霾,纏繞著金色,帶著一絲冰冷的、屬於誤解和暴力的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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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夢瞬間明白了!
這星塵,源於老人不顧自身安危、以生命護住那點微不足道貓糧的舉動!這是對弱小生命的守護,是絕望中的堅持,是金子般的心!而那絲灰色…是來自王胖子那粗暴的一棍,是來自“偷竊”的汙名,是來自這冰冷世界施加於這份善意之上的傷害和誤解!
這份善意,純粹而偉大,卻也因現實的汙濁而染上了陰霾。
“貓靈!”藍夢立刻在意識中呼喚。
半空中,還在對著空罐頭發呆、貓生觀受到劇烈衝擊的貓靈猛地一個激靈。
【啊?哦!星塵!】它瞬間回神,碧綠的貓瞳鎖定了那點金灰交織、艱難升騰的星塵。一股前所未有的、複雜而鄭重的意念傳來:【喵…明白了…這次…不一樣…】
貓靈深吸一口氣雖然它並不需要呼吸),收斂起所有雜念,第一次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態度,小心翼翼地靠近。它伸出半透明的貓爪,爪尖那點屬於契約印記的微光輕柔地籠罩過去,如同最溫柔的網,小心翼翼地捕捉住那點特殊的星塵。
當那點金灰交織的星塵被貓靈爪尖的光芒包裹、吸納的瞬間——
嗡!
一股奇異的暖流,伴隨著一種沉重的、令人鼻酸的悲憫感,順著契約印記,同時湧入藍夢和貓靈的靈魂深處。
藍夢仿佛看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夜,一隻瘦骨嶙峋的三花貓蜷縮在結冰的垃圾桶旁,奄奄一息。一個同樣凍得瑟瑟發抖的老人,顫抖著從懷裡掏出僅剩的、已經凍硬的半個饅頭,掰碎了放在它麵前…看到了幾天後,那隻叫花花的貓,不知從哪裡傷痕累累地叼回一個閃亮的魚罐頭,放在老人破舊的鞋邊,用腦袋蹭著他的褲腿,發出虛弱的喵喵聲…看到了老人渾濁眼睛裡瞬間亮起的光,和那小心翼翼的、如同對待珍寶般的撫摸…
貓靈則感受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衝擊。那不是物質上的滿足比如魚罐頭),而是一種更深沉的、靈魂層麵的觸動——一種來自同類的、超越生存本能的、名為“羈絆”和“回饋”的情感。這感覺如此陌生,卻又讓它靈魂深處某個冰冷堅硬的地方,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那點金灰交織的星塵,最終穩穩地融入了貓靈脖子上那串由二十顆星塵組成的項鏈之中,成為第二十一顆。它並非最璀璨奪目的,卻帶著一種獨特的、沉重的光芒,金色是守護的純粹,灰色是現實的烙印。兩者交織,如同這荒誕人間最真實的注腳。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公園凝重的死寂。閃爍的紅藍警燈穿透夜色,停在了公園入口。
王胖子和店員臉色一變。
藍夢立刻站起身,擋在蜷縮的老人身前,對著王胖子等人,也對著剛下車的警察,清晰地說道:“警察同誌!這位大爺不是賊!他拿貓糧,是為了喂這些快餓死的流浪貓!你們看!”她指向地上那片狼藉的貓糧和遠處黑暗中閃爍的貓眼,又指向那個被王胖子踢開的魚罐頭空罐,“那個罐頭,是一隻被他救過的流浪貓‘花花’,不知從哪裡找來‘報恩’給他的!他剛才為了保護這些貓糧,被這位先生用棍子打傷了後背!”
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有力,在警燈的閃爍下,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警察的目光掃過現場,掃過狼藉的貓糧、受傷的老人、遠處的流浪貓、那個魚罐頭空罐,最後落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裡還拎著棍子的王胖子身上。
王胖子嘴唇哆嗦著,在警察嚴厲的目光下,手裡的棍子“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看了看地上蜷縮的老人,又看了看那個空罐頭,最後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板寸頭,對著警察,聲音低啞地嘟囔了一句:“…醫藥費…我…我認。”
藍夢沒再看他,重新蹲下,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大爺,堅持一下,警察來了,我們送您去醫院。”
老人渾濁的眼睛看了看藍夢,又越過她的肩膀,看向遠處黑暗中那些依舊驚恐、卻又重新因為食物的氣息而蠢蠢欲動的綠眼睛。他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乾裂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發出微弱的氣音:“…貓…貓…還餓…”
警燈閃爍,將廢棄公園的荒涼與混亂映照得如同怪誕的舞台劇。王胖子被警察叫到一邊問話,臉色難看地解釋著什麼,他的兩個店員縮在角落,眼神躲閃。救護車的鳴笛聲也隱約傳來。
藍夢扶著老人枯瘦的手臂,能感覺到他身體細微的顫抖和壓抑的痛苦。警察正在詢問初步情況,目光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
“喵…”
一聲極輕、帶著複雜情緒的貓叫在藍夢意識中響起。她微微側頭,看到貓靈正懸浮在離老人不遠的地方,碧綠的貓瞳不再是之前的憤怒或茫然,而是凝望著老人那雙破舊解放鞋的褲腳處——那個曾經滾出魚罐頭空罐的破洞。幾粒散落的廉價貓糧顆粒,正粘在破洞邊緣肮臟的布料上。
【他…】貓靈的意念傳遞過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遲疑和…類似彆扭的關切,【他的背…很痛吧?為了…那些貓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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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藍夢在意識裡輕輕回應,心口像是堵著一團浸濕的棉花,“很痛。”
【…愚蠢的人類。】貓靈嘟囔了一句,但語調裡卻沒了往日的刻薄,反而有點悶悶的。【還有那隻叫花花的貓…更蠢!自己都餓得要死,還去找什麼魚罐頭…】
藍夢沒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老人扶得更穩一些。她看到老人即使在忍受劇痛,渾濁的目光依舊時不時地飄向那片被踩踏過的貓糧,看向黑暗深處那些重新開始探頭探腦、閃爍著饑餓綠光的眼睛。
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快步走了過來。
“大爺,我們先去醫院,您的傷要緊。”藍夢輕聲勸道。
老人卻固執地搖了搖頭,枯瘦的手指費力地抬起,指向那片狼藉的貓糧,又指了指遠處黑暗中的流浪貓,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氣音,眼神充滿了近乎哀求的急切。
警察也看明白了,歎了口氣,對著一個年輕的警員揮揮手:“小張,去把地上還能撿的貓糧收攏一下,先喂給那些貓吧,彆讓它們再圍過來驚擾救護。”
年輕警員應了一聲,從車裡拿出一個紙箱,走過去小心翼翼地開始收拾地上那些沒被完全踩碎的貓糧顆粒。
就在這時,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半空中的貓靈,碧綠的貓瞳閃爍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它輕盈地飄到那個正在收拾貓糧的年輕警員身邊,然後,對著他腳邊那堆剛攏起來的貓糧,張開了嘴——
不是吞噬,而是…吐息。
一縷極其細微、帶著純淨星塵光輝的暖流,如同微風吹拂,輕柔地拂過那堆混雜著塵土和汙跡的廉價貓糧顆粒。
奇跡般地,那些原本乾癟、黯淡的貓糧顆粒,在星塵微光拂過的瞬間,仿佛被注入了無形的生機,竟隱隱透出一種溫潤的光澤!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濃縮了陽光穀物精華的溫暖香氣,極其細微地擴散開來。
這股香氣對人類的鼻子來說或許淡不可聞,但對黑暗中的那些流浪貓來說,卻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饑餓中的盛宴號角!
“喵——”
“嗚——”
各種腔調的、帶著難以置信驚喜的貓叫聲瞬間爆發!
那些原本還因為恐懼而躲在陰影深處的流浪貓,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它們如同決堤的潮水,從廢棄的水泥管後、從枯草叢中、從扭曲的樹根下蜂擁而出!不再是之前的驚恐試探,而是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被極致誘惑吸引的渴望!
它們衝到那堆被星塵“淨化”過的貓糧前,埋頭苦乾,吃得頭也不抬,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和吧唧嘴的聲音。那場麵,壯觀得如同餓殍撲食,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頭發酸的、劫後餘生的溫暖。
年輕警員小張都看呆了,手裡抓著幾粒貓糧,喃喃道:“奇了怪了…這貓糧…怎麼突然這麼香?這些貓跟瘋了似的…”
藍夢扶著老人,清晰地感覺到老人緊繃的身體在看到這一幕後,奇異地放鬆了一些。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似乎有微弱的光閃過,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欣慰的弧度。
【哼,】貓靈的意念帶著點得意,又有點彆扭,【本喵的星塵之力,豈是凡俗貓糧可比?便宜你們這些餓死鬼投胎的小崽子了…】它懸浮在貓群上空,看著那些狼吞虎咽的流浪貓,碧綠的貓瞳裡映著點點星光,似乎…也有一絲滿足?
老人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救護車的擔架。藍夢跟著坐了上去。在車門關閉前,她最後看了一眼那片狼藉卻充滿生機的噴水池邊。王胖子正被警察要求一起回派出所做詳細筆錄,他垂著頭,沒再看老人這邊。而那個年輕的警員小張,正蹲在地上,笨拙卻又耐心地將紙箱裡剩餘的貓糧,一點點倒給那些意猶未儘圍著他的流浪貓。
“喵。”貓靈的聲音在藍夢意識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前所未有的平靜。
藍夢低頭,看向自己左手掌心。那淡粉色的梅花契約印記,已經不再灼熱,隻餘下溫潤的微光。印記邊緣,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凝實了一絲。
她抬頭,望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依舊沉睡的城市輪廓。深秋的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時刻。但藍夢知道,在某個廢棄的公園裡,一點點星塵般微弱的溫暖,剛剛驅散了一隅的寒冷,也悄然點亮了一隻傲嬌貓魂心中某些陌生的角落。
救護車鳴笛著,駛向漸漸泛出魚肚白的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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