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源自本能的劇痛驅使下,他那雙握著刀、已經失去控製的手,猛地改變了方向!不再是劈向冰櫃,而是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強行扭轉,帶動著他整個肥胖的身體,狠狠地向側麵一掄!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炸裂的、血肉被利器切割的悶響,在死寂的店鋪內驟然爆開!
滾燙的、帶著濃烈鐵鏽味的液體,如同噴泉般猛地濺射開來!潑灑在油膩的瓷磚牆壁上,潑灑在冰冷的冰櫃外殼上,也潑灑在劉富貴自己那張因劇痛而徹底扭曲的臉上!
剁骨刀那厚重鋒利的刀刃,深深地、精準無比地,嵌入了劉富貴左手的三根手指根部!食指、中指、無名指!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劉富貴臉上的瘋狂殺意瞬間被極致的劇痛和難以置信的茫然取代。他呆呆地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隻瞬間少了三根手指、隻剩下光禿禿拇指和小指的左手。斷口處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頭茬子清晰可見,鮮血如同失控的水龍頭,瘋狂地噴湧而出!
“嗬…嗬…”他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抽氣聲,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下一秒,撕心裂肺、足以掀翻屋頂的慘嚎,如同海嘯般從他喉嚨裡爆發出來!
“啊——!!!我的手!我的手——!!!”
他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冰冷油膩的地麵上,抱著那隻鮮血淋漓的斷手,瘋狂地翻滾、抽搐,發出非人的慘嚎。鮮血迅速在他身下洇開一大片刺目的、粘稠的暗紅色。
冰櫃上方,那群懸浮的、幽藍色的凍僵狗魂,依舊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翻滾哀嚎的劉富貴。那齊聲的、冰冷的詛咒早已停止。整個店鋪裡,隻剩下劉富貴那淒厲到變調的慘嚎,壓縮機沉悶的嗡嗡聲,以及…鮮血滴落在地麵的、啪嗒…啪嗒…的輕響。
藍夢被這血腥突變驚得呆立當場,胃裡翻江倒海。貓靈也停止了動作,金色的貓眼警惕地掃視著那片迅速擴大的血泊。
就在那灘粘稠、溫熱、還在不斷蔓延的鮮血中央——
異變再生!
那些暗紅色的血液,如同擁有了自己的生命,開始詭異地蠕動、彙聚!並非自然流淌擴散,而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在攪動、塑形!
血液迅速地勾勒出輪廓,凝聚,上浮!
幾秒鐘後,在那片血泊之上,一張由粘稠鮮血構成的、隻有半張臉的、猙獰的狗臉,清晰地浮現出來!
那半張狗臉線條粗獷,獠牙外呲,充滿了野性和暴戾!它隻有一隻由凝固血塊構成的、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猩紅眼睛!這隻血眼,死死地、如同實質的釘子般,釘在蜷縮在地、因劇痛和恐懼而不斷抽搐的劉富貴臉上!
一個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骨頭、帶著無儘怨毒和一絲詭異金屬顫音的聲音,從那張血淋淋的狗臉“嘴”的位置,清晰地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劉富貴的耳膜和靈魂:
“這刀…認得嗎…”
“三年前…城西屠宰場…最後一頭…不肯跪下的老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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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爹…的蹄子…打的鐵…”
“摻了…俺爹…的血…和恨…”
“專剁…黑心…爛肺…的…畜生…”
“劉富貴…你的債…還沒完…”
血臉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宣判意味。說完最後一個字,構成那半張猙獰狗臉的粘稠血液,如同失去了支撐,嘩啦一聲散落,重新融入地上那灘不斷擴大的暗紅之中。隻留下空氣中那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陰寒。
冰櫃上方,那群幽藍色的凍僵狗魂,依舊沉默地懸浮著,無數雙空洞怨毒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地上那個斷指後哀嚎打滾、又被這血臉恐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的屠夫。那冰冷的怨氣,似乎更加凝實了。
“喵…的…”貓靈在門外看得尾巴尖都繃直了,金色的貓眼裡充滿了震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這…這他喵的算物理超度還是怨靈自助餐?那刀…成精了?還帶認主報仇功能的?喵了個大西瓜的…信息量太大…本喵的cpu要冒煙了喵…”
藍夢也被這接二連三的詭異血腥場麵衝擊得臉色發白,手腳冰涼。她看著地上那個因為劇痛、失血和極度恐懼而開始翻白眼、抽搐幅度越來越小的劉富貴,又看看那台依舊散發著不祥寒氣的冰櫃和上方沉默的狗魂群,一股強烈的反胃感和寒意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他…他快不行了…”藍夢聲音發顫,“得…得叫救護車…”
“叫個錘子!”貓靈煩躁地甩了甩尾巴,金色的瞳孔掃過劉富貴那不斷湧出鮮血的斷手,“這老梆子身上煞氣太重,普通救護車來了也白搭!先止血!不然他撐不到醫院就得下去給閻王爺當剁骨工喵!”
它小小的身體再次亮起星塵微光,這次的光芒柔和了許多,帶著點治愈的暖意。它爪尖淩空一點,一道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的暖白色光點,精準地落在了劉富貴左手那血肉模糊的斷口處。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冰塊上,一陣微弱的白煙伴隨著皮肉燒灼的焦糊味升起。那瘋狂噴湧的鮮血,竟然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了流淌!斷口邊緣的皮肉迅速焦黑、收縮,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如同火燎過般的焦痂,暫時封住了洶湧的血流。雖然看著更猙獰了,但至少不會讓他立刻失血而亡。
劉富貴的慘嚎聲變成了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痛苦呻吟,身體依舊在無意識地抽搐,但眼神已經渙散,顯然離徹底昏厥不遠了。
“搞定!死不了了,暫時。”貓靈收回爪子,光芒黯淡下去,顯得有些疲憊,“剩下的,交給陽間的白衣天使和黑皮警犬吧喵。”
藍夢這才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語無倫次地報了地址和情況當然隱去了狗魂和血臉的部分)。
放下電話,店鋪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壓縮機沉悶的嗡嗡聲和劉富貴微弱的呻吟。冰櫃上方的狗魂群依舊沉默地懸浮著,幽藍的光芒映照著滿地狼藉和血腥。
“它們…怎麼辦?”藍夢看著那群凍僵的狗魂,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憐憫和一絲恐懼。這些慘死的生靈,怨氣深重,徘徊不去。
貓靈也看著那群狗魂,金色的貓眼裡沒有了平時的戲謔,反而帶著一種近乎肅穆的審視。它甩了甩尾巴,似乎在思考。最終,它輕輕躍下窗台,落在那灘已經開始微微凝固的血泊邊緣,小心地避開了血跡。
它抬起小小的爪子,爪尖再次亮起星塵微光。這一次,光芒不再是熾烈的攻擊,也不是柔和的治愈,而是一種極其純淨、如同月華般清冷的光輝。光芒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撫慰靈魂、淨化怨念的奇異力量。
貓靈沒有直接驅散那些狗魂,而是將那純淨的月華光芒,如同流水般,緩緩地、溫柔地灑向冰櫃上方懸浮的狗魂群。
光芒觸及那些幽藍色的、凍僵的魂體。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刺骨的、如同萬年玄冰般的怨氣寒氣,在純淨月華的照耀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絲絲縷縷地開始消融、褪去。狗魂們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扭曲的肢體、拖曳的內臟…那些象征著它們臨死前最痛苦瞬間的形態,在光芒中一點點變得模糊、淡化。
它們那空洞的、燃燒著無儘怨毒的眼睛裡,那濃得化不開的仇恨和痛苦,似乎也被這柔和的光芒一點點撫平、稀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一種疲憊,一種終於得到解脫的…平靜?
為首的狼狗魂體,脖子上那半截象征束縛的鐵鏈,在光芒中無聲地斷裂、消散。它幽藍的魂體變得通透了一些,不再那麼死寂僵硬。它緩緩地低下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因為失血和劇痛而陷入半昏迷、如同爛泥般的劉富貴,又抬頭看了看貓靈,那雙巨大的、曾經充滿暴戾的眼睛裡,最後一絲怨毒也終於散去,隻剩下一種深沉的、如同古井般的平靜,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感激。
它對著貓靈,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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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所有的狗魂,在這純淨月華的照耀下,如同冰雪消融,又如同晨曦中的薄霧,身影一點點變得透明、稀薄。它們不再懸浮,而是緩緩地、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融入冰冷的地麵,又或者穿過牆壁、屋頂,徹底消失在這片承載了它們無儘痛苦和怨恨的空間裡。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沒有怨氣爆發的衝擊。隻有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悲傷和釋然,如同退潮般緩緩散去。
冰櫃那沉悶的嗡嗡聲,似乎也輕快了一點點?也許是錯覺。但那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怨氣,確實隨著狗魂的消散而大幅減弱了。
藍夢看著這無聲消散的一幕,鼻子發酸,喉嚨堵得難受。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是為這些慘死的生靈終於解脫而欣慰?還是為這遲來的、用血腥和斷指換來的“淨化”而感到悲哀?
貓靈收回了爪尖的月華光芒,小小的身體顯得有些疲憊。它跳回藍夢的肩膀上,尾巴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喵…搞定了…累死喵…”它嘟囔著,金色的貓眼掃過滿地狼藉和半死不活的劉富貴,又看了看那台安靜下來的冰櫃,最後目光落在藍夢臉上,“…走吧…鏟屎的…這地方…臭死了…”
遠處,已經隱約傳來了救護車那特有的、由遠及近的刺耳鳴笛聲,劃破了城中村死寂的夜空。
藍夢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如同煉獄縮影般的小店,抱著肩膀上的貓靈,轉身,一步一步,沉默地走進了外麵依舊昏暗、油膩、但仿佛卸下了某種沉重枷鎖的巷道深處。
身後,“老劉記”油膩的招牌在慘白燈光下沉默著。門口那口翻滾的大鍋,油湯依舊渾濁,隻是那濃烈的肉香裡,似乎永遠摻雜進了一絲洗刷不掉的、血的腥甜,和魂的哀慟。
新的一天,終會到來。
隻是有些人,有些魂,永遠留在了那個冰冷粘稠的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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