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原本凝實的橘色光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極其稀薄、透明!像一盞即將熄滅的油燈!更可怕的是,它胸前那代表著希望和轉世契機的星塵核心位置,原本流轉的純淨光芒瞬間黯淡下去,一道猙獰的、如同蛛網般的黑色裂痕,清晰地蔓延開來!裂痕邊緣,是觸目驚心的汙濁暗斑,如同被強酸腐蝕!它收集的星塵,被那至惡的“穢”汙染了!
“哈哈哈!小畜生!跟我鬥?!”張翠花看到貓靈受創,臉上的驚懼瞬間被一種扭曲的狂喜取代,她揮舞著那串冒著不祥黑氣的骷髏手串,狀若瘋魔,“我有大師開過光的護身符!專治你們這些孤魂野鬼!王老板!快!快弄死它!還有那個躲在暗處的賤人!一起弄死!”
王老板也被這超自然的景象驚得一愣,但凶性隨即被激發。他獰笑一聲,揮舞著沉重的砍骨刀,帶著兩個同樣凶神惡煞的幫工,一步步逼近角落裡氣息奄奄、幾乎透明的貓靈,以及藍夢藏身的陰影處。砍骨刀在慘白的燈光下反射著寒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汪!汪汪汪!!”一陣狂暴的犬吠聲由遠及近,如同悶雷炸響!伴隨著引擎的轟鳴和刺耳的急刹車聲!
“警察!不許動!放下武器!”
“動保協會!住手!”
“裡麵的畜生!你們被包圍了!”
冷庫外,警笛長鳴,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利劍般刺破黑暗,瞬間將整個屠宰場照得亮如白晝!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嗬斥聲、大型犬威懾性的咆哮聲混成一片,迅速逼近!
王老板和張翠花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化為死灰般的絕望。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在那些層層疊疊、擠滿了驚恐貓咪的鐵籠深處,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籠子裡。那裡麵蜷縮著一隻極其衰老、瘦骨嶙峋的大黃貓。它的一條後腿詭異地扭曲著,顯然早已殘疾。它瞎了一隻眼,渾濁的獨眼卻異常地清明。它默默地看著那個躺在冰冷地麵上、身體幾乎透明、胸口星塵核心布滿汙濁裂痕的橘色貓靈虛影。
老黃貓渾濁的獨眼,靜靜地注視著地上那個幾乎要消散的橘色光影。它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周圍的混亂——警察的厲喝、張翠花歇斯底裡的哭嚎、王老板徒勞的掙紮、還有獲救貓咪們此起彼伏、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恐喵叫。它隻是看著貓靈,那隻渾濁的獨眼裡,沉澱著一種跨越了物種、看透生死的平靜與了然。
它伸出枯瘦的、布滿老繭的前爪,艱難地扒拉著籠子底部肮臟的稻草。扒拉了好幾下,才從最底下,叼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小截…已經完全乾癟發黑、硬得像塊小石頭的魚尾巴。不知道在哪個垃圾堆裡翻找出來,又被它珍藏了多久,成了它僅有的、也是最後的“寶貝”。
老黃貓用僅剩的幾顆牙齒,死死叼住那截乾硬的魚尾。它用那條殘疾的後腿,以一種極其彆扭、卻異常堅定的姿勢,支撐起瘦骨嶙峋的身體,將小小的腦袋努力地探出鐵籠冰冷的柵欄縫隙。它喉嚨裡發出極其微弱、近乎無聲的咕嚕聲,像是安撫,又像是某種古老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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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它用儘全身力氣,將那截小小的、乾癟的魚尾,朝著地上那團微弱橘光的方向,輕輕一拋。
“啪嗒。”
一聲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響。
那截小小的、黑乎乎的魚乾,落在了貓靈幾乎透明的鼻尖前方,幾寸遠的地麵上。
貓靈的身體已經淡得像一縷隨時會散去的晨霧,胸口的星塵裂痕如同醜陋的黑色蛛網,汙濁的氣息侵蝕著它最後一點靈性。那微弱的光點,仿佛風中殘燭。
然而,就在那截小小的魚乾落地的瞬間,貓靈那即將渙散的瞳孔,極其微弱地、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它似乎耗儘了最後一點感知的力量,極其緩慢地、艱難地,將虛幻的目光聚焦在那塊散發著微鹹腥氣的、黑乎乎的小東西上。
老黃貓渾濁的獨眼,依舊平靜地看著它。喉嚨裡,再次發出那微弱到極致、卻帶著奇異安撫力量的咕嚕聲。那聲音,仿佛穿透了冰冷的鐵籠,穿透了死亡的陰影,帶著一種跨越了漫長時光的、純粹質樸的善意。
“喵嗚…”老黃貓的“聲音”直接在貓靈殘存的意識裡響起,沙啞、蒼老,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乖崽…吃…吃了…才有力氣…”
“活下去…才能…重生…”
那聲音如同一股極其細微、卻無比堅韌的暖流,帶著陽光曬過稻草的味道,帶著老牆根下慵懶的午後氣息,帶著生命最本真的、對生之眷戀,悄然注入貓靈即將潰散的意識核心。
貓靈那黯淡汙濁的星塵核心,極其微弱地、極其艱難地…閃爍了一下。那光芒微弱得如同螢火,卻頑強地穿透了籠罩的汙穢黑斑。
與此同時,冷庫的大門被警察徹底撞開!強光湧入,驅散血腥和黑暗!獲救的貓咪們在籠子裡發出劫後餘生的喵嗚聲。
藍夢猛地衝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微弱到幾乎要消失的橘色光影,以及它鼻尖前那截小小的、乾癟的魚尾。她的心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痛得無法呼吸。
“貓靈!”她撲過去,跪在冰冷汙穢的地麵上,雙手下意識地攏向那團虛影,卻又怕驚擾了它最後的存在。白水晶在她貼身的衣袋裡驟然變得滾燙,一股精純卻帶著刺痛的精神力被她毫不猶豫地、近乎透支地抽取出來,化作一縷柔和的乳白色光暈,小心翼翼地渡向貓靈胸口那布滿裂痕的星塵核心。
光暈融入,如同甘霖滲入龜裂的焦土。那汙濁的黑色裂痕蔓延的勢頭,被這股新生的力量極其勉強地遏製住了。星塵核心那微弱如螢火的光芒,似乎…穩住了那麼一絲絲,不再繼續黯淡下去。但也僅僅是不再黯淡。它依舊脆弱,布滿汙穢的傷痕,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貓靈虛幻的身體幾乎無法維持形態,像一縷隨時會散去的煙。它似乎耗儘了所有的力氣,才極其輕微地、幾不可查地抬了抬眼皮,那雙曾經狡黠靈動的琥珀色貓眼,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和一種近乎空茫的灰敗。它甚至無法再向藍夢傳遞清晰的意念,隻有一種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倦怠感彌漫開來。
“撐住…求你…”藍夢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洇開小小的深色痕跡。她雙手攏著那團微光,精神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像捧著一捧隨時會從指縫漏儘的沙。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傳來。
“妞妞…我的妞妞…在哪?警察同誌…我的貓…它叫妞妞…玳瑁色的…”一個蒼老、沙啞、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響起,充滿了絕望的希冀。
藍夢猛地抬頭。
冷庫門口刺眼的光線裡,一個身影佝僂得如同風乾的蝦米,被兩名警察攙扶著,幾乎是拖進來的。是周建國!那個孤寡老人!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袖口都磨破了的舊棉襖,臉色是病入膏肓的青灰色,眼窩深陷,顴骨高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架子,仿佛隨時都會散掉。肺癌晚期的病魔,正瘋狂地吞噬著他最後的生命力。他渾濁的老眼急切地在滿籠的貓咪中搜尋,帶著一種瀕死之人最後的、不顧一切的執念。
一名年輕的警察麵露不忍,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開口:“大爺…您…您節哀…那邊那隻玳瑁…已經…已經去了…”
他指向角落那個最下層的鐵籠。
周建國渾濁的目光,順著警察手指的方向,艱難地挪了過去。當他的視線,終於捕捉到鐵籠裡那隻瘦小、肮臟、背部被剝去大片皮毛、早已僵硬冰冷的玳瑁貓屍體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
老人佝僂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像一棵被狂風徹底吹斷了根的枯樹。攙扶著他的警察甚至能清晰感覺到那枯瘦手臂上傳來的、無法抑製的劇震。
沒有預想中的嚎啕大哭,沒有撕心裂肺的呼喊。
隻有一片死寂。
那是一種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碎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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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渾濁的雙眼,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著籠子裡那個小小的、殘破的身體。那雙眼睛裡,最後一點微弱的光芒,如同燃儘的燭火,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空洞的、絕望的灰燼。
他乾裂、毫無血色的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深處,傳來一陣陣壓抑到極致的、如同老舊風箱瀕臨破碎的“嗬…嗬…”聲。
他猛地掙脫了警察的攙扶,那一下爆發的力量大得驚人,卻又帶著一種回光返照般的虛浮。他踉蹌著,幾乎是撲爬著,撲到了那個冰冷的鐵籠前。
枯瘦如柴、布滿老人斑和裂口的手,顫抖著,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絕望,猛地穿過冰冷的鐵柵欄縫隙,急切地、胡亂地摸索著,想要去碰觸籠子裡那具冰冷的小身體。
“妞…妞妞…”他終於從撕裂的喉嚨裡擠出了兩個破碎的音節,帶著血沫的氣息,“爸…爸來了…爸…來接你…回家…”
他的手指,顫抖著,終於觸碰到了老貓僵硬的、沾滿血汙的前爪。
就在指尖與冰冷皮毛接觸的刹那——
“喵…”
一聲極其微弱、微弱到如同幻覺的貓叫,極其突兀地響起。
不是來自籠子裡冰冷的屍體。
而是…來自藍夢懷中,那團即將徹底消散的橘色虛影!
貓靈那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身體,在周建國的手指觸碰到“妞妞”屍體的瞬間,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它猛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那雙灰敗空茫的琥珀色貓眼,驟然間爆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回光返照般的強光!
那光芒,銳利、悲憫、洞徹一切!
它死死地“盯”著周建國那隻穿過鐵籠、徒勞地想抓住逝去溫暖的手。
它胸口那布滿汙濁裂痕、微弱如螢火的星塵核心,在這一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極其劇烈地、瘋狂地波動起來!那些汙濁的黑色斑點和裂痕,在劇烈的波動中,竟然被一股源自核心深處、無比精純的金色光芒,強行逼退、壓製!雖然無法徹底清除,卻讓那核心的光芒前所未有地璀璨奪目了一瞬!
“喵…嗷——!!!”
一聲並非痛苦、而是帶著某種決絕意誌的嘶鳴,從貓靈即將潰散的虛影中爆發!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貓靈那極其淡薄的橘色虛影,如同燃燒自己最後的魂魄,猛地化作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都要凝練的金色流光!這流光不再是無形的能量,它甚至短暫地照亮了周圍冰冷的空氣!它沒有衝向敵人,沒有飛向藍夢,而是以一種超越了物理規則的速度,瞬間跨越空間,精準無比地、輕柔地,覆蓋在了鐵籠裡…那隻早已死去的玳瑁貓“妞妞”冰冷的屍體上!
金光如同水銀瀉地,瞬間融入。
然後…
在周建國那隻枯瘦的、顫抖的手,即將無力垂落的瞬間——
鐵籠裡,那隻早已僵硬冰冷的玳瑁貓屍體,那隻被剝去皮毛、慘不忍睹的小身體,它那隻僵直的前爪,極其極其輕微地、微弱地…動了一下!
不是屍體的痙攣,不是神經的反射。
是…指尖。
那冰冷、僵硬的貓爪指尖,極其輕柔地、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眷戀和告彆之意,極其微弱地…向上抬了抬。
輕輕地…
碰觸了一下…
老人那布滿裂口、絕望顫抖的指尖。
一觸,即分。
像一片羽毛拂過。
像一聲跨越了生死界限的歎息。
“喵…”
又是一聲微弱到極致的貓叫,仿佛直接在老人瀕死的心湖裡響起。
周建國渾身劇震!如同被一道溫暖的閃電擊中!他那雙徹底灰敗、空洞絕望的眼睛裡,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光芒!那光芒裡,有難以置信的狂喜,有失而複得的巨大衝擊,更有一種…最終得償所願、塵埃落定的極致平靜和解脫。
“妞…妞妞…”他喉嚨裡的嗬嗬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無比溫柔的喟歎。臉上縱橫交錯的深刻皺紋,在這一刻,如同被一隻溫柔的手撫平,綻放出一個純粹到極致的、孩子般的笑容。那笑容裡,沒有痛苦,沒有遺憾,隻有滿滿的、找到了歸處的安然。
他最後看了一眼籠子裡那依舊冰冷、卻仿佛被某種溫暖光芒籠罩過的貓屍,然後,那隻枯瘦的手,終於緩緩地、滿足地垂落下來。
佝僂的身體,也如同耗儘了所有支撐的沙塔,帶著那個安然的笑容,軟軟地、平靜地向後倒去。
“大爺!”
“快!叫救護車!”旁邊的警察驚叫著撲上去扶住他。
一片混亂的救助聲中,沒人看到,藍夢懷中,那道強行爆發出最後璀璨金光的橘色虛影,在完成那不可思議的“觸碰”後,如同燃儘的星辰,光芒瞬間黯淡到虛無。那團虛影,徹底消散了。
隻剩下胸口位置,那一點比針尖還要渺小的、布滿蛛網般黑色裂痕的星塵核心,勉強懸浮在空氣中,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滅,仿佛隨時會徹底湮滅。而在那核心最深處,一絲極其細微、卻純淨得如同初生晨曦的、淡淡的金色光芒,頑強地蟄伏著,如同深埋灰燼下的最後一點火星。
藍夢雙手死死地、小心翼翼地攏著那一點微弱的星塵核心,仿佛捧著世間最易碎的珍寶。她的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精神力透支的劇痛和靈魂深處的巨大悲傷讓她眼前陣陣發黑,但她咬緊了牙關,將最後一絲清醒的意念,化作最柔和的守護,包裹住那一點隨時會熄滅的微光。
她的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投向那個角落的鐵籠。那隻拋出魚乾的老黃貓,渾濁的獨眼,正靜靜地望著她,望著她掌心那一點微光。那眼神,平靜,深邃,仿佛看儘了生死輪回,又帶著一絲無聲的鼓勵。
寒夜依舊刺骨,廢棄冷庫裡彌漫的血腥和怨氣尚未散儘。
但拂曉的第一縷微光,已悄然刺破了最濃重的黑暗,冰冷地塗抹在生鏽的鋼鐵框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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