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奇幻馬戲嘉年華”。巨大的充氣城堡、旋轉的彩燈摩天輪、高聳的尖叫大擺錘,將夜空染得光怪陸離。空氣裡彌漫著甜膩的爆米花焦糖味、油炸食品的油膩香、廉價香水的刺鼻,還有…一股被喧囂人聲掩蓋的、若有若無的…動物皮毛的躁鬱氣息和某種陳舊木頭的黴味。
藍夢抱著個看起來鼓鼓囊囊、印著巨大誇張小醜笑臉的帆布挎包,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裡,感覺懷裡的“挎包”正在不安分地蠕動。
“喵…唔…這鬼地方…聞著像遊樂園建在牲口棚上…甜得發齁…底下還一股子尿騷和汗臭…小爺這高貴的星塵核心…吸一口都得長虱子…藍夢…咱能去火葬場嗎?那兒清靜…”貓靈虛弱又嫌棄的意念斷斷續續,帶著滋滋電流雜音。它胸口那點布滿汙濁裂痕的星塵核心,在帆布包裡微弱閃爍,對周圍環境中那股被歡樂包裹的、深入骨髓的疲憊與恐懼異常敏感。
藍夢沒理它,目光投向嘉年華深處最陰森、排隊也最長的那個巨大帳篷。帳篷是深紫色的,上麵用熒光顏料畫著扭曲狂笑的小醜臉、旋轉的撲克牌、以及一排排眼神空洞、姿勢怪異的提線木偶。帳篷門口立著塊歪歪扭扭的霓虹燈牌,血紅的字體閃爍不定:
“魔鬼馬戲團!驚悚之夜!膽小勿入!”
空氣裡那股陳年木頭和動物躁鬱的氣息,正是從帳篷裡飄出來的。
“喵嗷…”懷裡的意念帶著一絲警覺,“那帳篷…不對勁…像張…吃人的嘴…一股子…被強行壓抑的…痛苦和怨氣…還有…木頭腐爛的甜腥…”
藍夢擠過人群,花高價買了張“vip前排互動票”,抱著躁動的挎包鑽進了那頂巨大的紫色帳篷。
帳篷內部光線昏暗,隻有幾束慘綠色的追光燈在彌漫著乾冰霧氣的舞台上晃動。觀眾席呈階梯狀,坐滿了興奮又帶著點緊張的人群。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樟腦丸味、劣質煙草味、以及…一股更加清晰的、混合著動物體味和防腐劑的氣息。
舞台中央,一個穿著誇張條紋西裝、臉上塗著厚厚油彩、笑容咧到耳根的小醜藝名“哈哈先生”)正用尖細詭異的嗓音暖場:“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魔鬼馬戲團!今夜!恐懼是你們的門票!尖叫是你們的獎賞!準備好了嗎?讓我們…拉開恐怖的帷幕!哈哈哈哈哈!”
隨著他刺耳的笑聲,幕布緩緩升起。
追光燈下,出現的不是獅子老虎,也不是空中飛人。
而是一排排…木偶。
巨大的、關節處裝著明顯鉸鏈和齒輪的提線木偶。有穿著破爛水手服、眼珠是玻璃珠的男孩木偶;有穿著染血芭蕾裙、踮著腳尖的少女木偶;還有幾隻…形態極其扭曲、勉強能看出貓狗輪廓的動物木偶!它們被粗糙的鋼絲吊在半空,在慘綠的光線下,眼珠反射著空洞冰冷的光。
“哈哈先生”一揮手,刺耳怪誕的音樂響起。那些木偶如同被無形的線操控,開始僵硬地、嘎吱作響地“表演”。
男孩木偶揮舞著生鏽的匕首,追砍著少女木偶,動作機械卻帶著一股令人不適的狠厲。
少女木偶踮著腳尖旋轉,裙擺飛揚,卻時不時發出“哢吧”一聲,脖子詭異地扭過180度,玻璃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前排觀眾。
動物木偶則被強迫鑽火圈火是真的!)、踩高蹺動作笨拙得隨時會散架)、甚至被“哈哈先生”用一根電棒戳著,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和木頭焦糊味!
觀眾席爆發出陣陣刺激的尖叫和哄笑。
“喵了個齒輪的!”貓靈的意念帶著憤怒和驚悚,“活的!那些木頭疙瘩裡麵…有東西!是…是被活生生抽了魂塞進去的!貓的!狗的!還有…人的?!它們在哭!在疼!在詛咒!這破馬戲團…是煉魂工坊!”
藍夢精神力高度集中,捕捉到舞台深處幕布後傳來的、極其微弱卻充滿痛苦的靈魂波動。就在這時,哈哈先生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前排,最終落在藍夢和她懷裡的挎包上,那誇張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絲。
“接下來!是我們的壓軸大戲!”哈哈先生尖聲宣布,“尋找…勇敢的‘玩伴’!哪位幸運的觀眾,願意上台,和我們最可愛的‘木木’交朋友呢?”他指向舞台角落一個被黑布蒙著的、半人高的籠子。
追光燈打過去。黑布猛地掀開!
籠子裡,坐著一個看起來極其“正常”的小女孩木偶。金色卷發,藍色大眼睛,穿著乾淨的碎花裙,懷裡抱著一個破舊的泰迪熊。她對著觀眾甜甜地笑著,眼神靈動,與其他木偶的死氣沉沉截然不同。
觀眾席一陣騷動,不少孩子興奮地舉手。
“喵嗷!彆信!”貓靈在藍夢腦中尖叫,“那‘小女孩’!是活的!她的魂兒…被強行釘在木偶殼子裡了!那笑容…是假的!她在求救!那泰迪熊…才是控製她的東西!裡麵有…有個老鬼!”
藍夢眼神一凜。果然,她清晰地“感覺”到,那泰迪熊空洞的玻璃眼珠深處,盤踞著一團冰冷、貪婪、充滿惡意的靈魂能量!它在操控著小女孩木偶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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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了!這位美麗的小姐!”哈哈先生的手指,如同審判之矛,猛地指向藍夢!追光燈瞬間將她籠罩!“帶著您可愛的‘包包’一起上來吧!和我們的‘木木’交個朋友!哈哈哈哈哈!”
幾個穿著同樣詭異戲服、麵無表情的助手已經走下舞台,朝著藍夢圍攏過來。
藍夢瞬間成了全場焦點。她看著那“小女孩”木偶臉上僵硬的甜笑,看著泰迪熊眼珠深處冰冷的惡意,看著哈哈先生油彩下那雙貪婪的眼睛,心中冷笑。
“貓靈,這次…給你挑個‘同類’殼子。”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鎖定舞台上散落的一個道具——一個摔斷了胳膊、腦袋歪在一邊、臉上油彩剝落顯得格外滑稽的——小醜木偶。
“喵了個馬戲團的?!”懷裡的意念瞬間炸毛,“藍夢!你還有沒有人性?!小爺我堂堂靈貓!附體過二哈!懟過畫皮!炸過屍狗!當過紙新娘!做過金絲熊!上過羊!當過招財貓!你…你讓我去上這破木頭疙瘩的身?!還是缺胳膊斷腿的?!小爺的尊嚴是不要錢的破爛嗎?!喵——!!!”
“由不得你!目標吻合!怨氣最小!夠‘驚悚’!”藍夢精神力瞬間爆發!挎包拉鏈被強行拉開一道口子!那點微弱、布滿裂痕、燃燒著狂怒火焰的橘色星塵核心,被她用精神力包裹著,如同發射一枚微型導彈,精準無比地射向那個摔壞的滑稽小醜木偶!
“噗…哢噠…”
一聲輕微的、如同齒輪卡住的聲響。
那個原本癱在舞台角落、腦袋歪斜的小醜木偶,極其詭異地…動了一下!
它先是極其僵硬地、如同卡頓的錄像帶般,極其緩慢地抬起那條完好的木頭胳膊。然後,那顆歪著的、油彩剝落的木頭腦袋,極其艱難地、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一點一點地…扭正了!
玻璃珠做的“眼睛”,極其突兀地…亮起了兩簇極其微弱、卻充滿憋屈和憤怒的橘色火苗物理發光!)!那張用紅色油彩畫出來的、永遠咧著大笑的嘴巴,也極其詭異地…向下撇了撇,形成一個充滿嘲諷意味的“哭喪臉”!
“喵…了個…鬆節油的…”一個帶著嚴重木頭摩擦音、虛弱又充滿悲憤的意念在藍夢腦中響起,“藍夢…小爺…詛咒你…吃泡麵沒調料包…這破身體…動一下…都怕螺絲崩飛…”
“哈哈!看來這位小姐的‘包包’很有個性!連我們的小醜都‘活’過來了!”哈哈先生看到小醜木偶的“複活”,不僅不驚,反而發出更加刺耳興奮的笑聲,眼中貪婪更盛!“快!請我們尊貴的客人上台!”
幾個助手已經來到藍夢身邊,不由分說地“攙扶”著她,半推半搡地上了舞台。追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那個抱著泰迪熊的“小女孩”木偶,在哈哈先生的操控下實際是泰迪熊裡的老鬼在操控),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朝藍夢走來,臉上的甜笑愈發詭異。
“來!握個手!交個朋友!”哈哈先生尖聲叫道,同時背對著觀眾,對藍夢露出一個隻有她能看到的、充滿威脅的獰笑。
藍夢看著伸過來的、冰冷僵硬的木頭小手,精神力高度戒備。她能感覺到泰迪熊裡那團惡靈的能量正蠢蠢欲動,試圖通過接觸侵入她的意識!
就在這時!
“咚!咣當!”
舞台角落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響!隻見那個“橘眼小醜木偶”,似乎想“幫忙”活躍氣氛,結果笨拙地邁開木頭腿,同手同腳地走了兩步,被自己斷掉的胳膊絆了一下,一個標準的狗吃屎木偶吃屎?)摔在舞台上!木頭腦袋還在地上“哐哐”彈了兩下!橘色的“眼睛”瘋狂閃爍!
“噗…”觀眾席爆發出一陣哄笑。
哈哈先生臉上的獰笑僵住,閃過一絲惱怒。
貓靈小醜木偶版)的意念帶著羞憤欲絕:“喵嗷!丟死人了!藍夢!都怪你!小爺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這突如其來的滑稽意外,打斷了惡靈的接觸企圖,也給了藍夢一絲喘息之機。她裝作被逗笑,順勢後退一步,避開了木偶的手。
哈哈先生眼中凶光一閃,正要發作,舞台後方幕布猛地被掀開,一個助手驚慌失措地衝上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哈哈先生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狠狠瞪了藍夢和地上還在“哐哐”彈腦袋的小醜木偶一眼,對著觀眾強笑道:“各位!稍等片刻!後台有個小‘驚喜’需要處理一下!馬上回來!”說完,帶著助手匆匆鑽進了後台。
舞台燈光暗了下來,隻留下追光燈照著藍夢、那抱著泰迪熊的小女孩木偶,以及地上還在努力想把腦袋從地板上“拔”出來的橘眼小醜木偶。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而安靜。
“喵…機會!”貓靈小醜木偶版)用意念喊道,“藍夢!快!那泰迪熊!毀了它!裡麵那老鬼是核心!”
藍夢眼神一厲,正要動手。
“姐姐…”一個極其微弱、帶著哭腔的小女孩聲音,直接傳入藍夢腦海!是那個木偶“木木”!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救救我…熊熊…熊熊裡麵有壞東西…它要吃了我…還要吃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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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那泰迪熊空洞的玻璃眼珠裡,那團冰冷的惡意能量瞬間暴漲!泰迪熊的嘴巴猛地咧開,露出裡麵一排排細密的、閃著寒光的金屬尖牙!一股強大、冰冷、充滿了吞噬欲望的吸力,如同無形的漩渦,猛地從熊嘴裡爆發出來!目標直指藍夢!
“吼——!”一聲非人的咆哮在藍夢腦中炸響!
藍夢早有準備!精神力瞬間凝聚成尖錐,狠狠刺向泰迪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