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夢的貓靈最近迷上了網紅貓咖的金槍魚罐頭。
“本喵嗅到了罪惡的氣息!”它邊偷吃邊嚴肅宣布。
深夜潛入後廚,發現店主用冥鈔購買過期罐頭,流浪貓狗被關在鐵籠裡當網紅道具。
“這條貴賓犬身上有二十八道煙疤。”貓靈舔著爪子數道。
藍夢掀開狗窩墊子,底下竟壓著帶血的寵物項圈。
“喵嗷!看本喵正義肉墊!”貓靈暴怒現出原形撲向店主。
功德星塵卻突然出現灰色黴斑——罐頭裡摻了紙錢灰。
貓靈最近很不對勁。
藍夢把最後一塊炸雞塞進嘴裡,油乎乎的手指在占卜店櫃台上抹出亮晶晶的軌跡,眼睛卻死死釘在角落那個鬼鬼祟祟、半透明的毛團子上。那團子正把自己扭成一根麻花,毛茸茸的腦袋使勁往她放零食的小抽屜縫裡鑽,屁股撅得老高,短尾巴激動得直抖。
“喂!”藍夢抄起手邊一本厚厚的《周公解夢新編大全》,精準地丟過去,“死貓!又惦記我那點口糧?上次偷沙丁魚罐頭的賬還沒跟你算呢!”
書“啪”地砸在貓屁股上,那團毛球“嗷嗚”一聲,原地彈起半尺高,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地時總算顯出了貓形。它甩甩被撞暈的腦袋,努力板起一張嚴肅的貓臉,胡子一翹一翹:“粗魯!本喵是在進行嚴肅的陰陽兩界偵查工作!”它慢條斯理地舔了舔爪子,試圖挽回形象,“本喵嗅到了……極其濃鬱的罪惡氣息!就在附近盤桓!”
藍夢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油手在廉價牛仔褲上蹭了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得了吧你,還罪惡氣息?我看你就是饞隔壁街角那家‘喵汪閣’的金槍魚味兒!隔著三條街我都聞到你哈喇子流成河了!”
貓靈那張努力維持嚴肅的貓臉瞬間垮掉,冰藍色的貓眼心虛地瞟向天花板,喉嚨裡發出可疑的、被口水嗆到的咕嚕聲。“咳……胡說!本喵豈是那種貪嘴的凡俗之輩?那是……那是必要的實地考察!對,考察!為了本喵偉大的轉世成人計劃,必須深入了解人間百態,尤其是……尤其是餐飲行業的貓膩!”
它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乾脆把腦袋埋進前爪裡,隻露出一對粉粉的耳朵尖,在空氣裡窘迫地抖啊抖。
藍夢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破它那點小心思:“少來!前天晚上你溜出去,回來的時候毛都油得打綹了,一股子廉價金槍魚罐頭的腥味,熏得我水晶球都差點裂開!還考察?我看你就是被那網紅店的罐頭勾了魂兒!”
貓靈猛地抬起頭,冰藍貓眼裡射出兩道賊亮的光,尾巴瞬間豎成了旗杆:“那罐頭!藍夢!你是沒嘗過……不,是沒聞過!”它激動得原地轉了個圈,“那味道,絕了!帶著一種……一種勾魂奪魄的、深入骨髓的邪惡鮮美!絕對是人間罕見的頂級食材!本喵敢拿剩下的八條命打賭,那裡麵絕對有大問題!大大的問題!罪惡就藏在那金燦燦的魚油裡!”
它說得斬釘截鐵,唾沫橫飛,仿佛在宣告什麼宇宙真理。隻是嘴角那點沒舔乾淨的、可疑的油漬,讓它這番義正詞嚴的指控顯得格外……沒有說服力。
藍夢被它逗樂了,又覺得它那饞樣兒實在可憐,歎了口氣,摸出抽屜裡僅剩的一個沙丁魚罐頭,哐當一聲放在櫃台上:“行了行了,彆嚎了。罪惡不罪惡的先放放,把這個吃了,堵住你的嘴。晚上,”她頓了頓,看著貓靈瞬間亮起來的眼睛,“晚上我陪你去‘喵汪閣’門口……溜達溜達,聞聞味兒總行了吧?”
“喵嗚——藍夢你最好啦!”貓靈歡呼一聲,閃電般撲向罐頭,那速度,連它自己都忘了維持半透明的魂體形態,整個貓糊在了鐵皮罐頭上,粉舌頭迫不及待地舔了上去。藍夢看著它那副餓死鬼投胎的德行,無奈地搖搖頭,心裡卻琢磨開了:能讓這饞貓念念不忘,甚至不惜編出“罪惡氣息”這種鬼話的罐頭,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夜幕沉沉地壓下來,城市霓虹的喧囂被隔離在幾條街之外。城西老街徹底沉入睡眠,隻有幾盞苟延殘喘的老式路燈,投下昏黃渾濁的光斑,勉強照亮坑窪不平的狹窄路麵。空氣又濕又悶,粘稠得能擰出水,帶著一股子老房子黴爛木頭、陳年垃圾和下水道返上來的混合怪味,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藍夢縮了縮脖子,把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舊連帽衫又裹緊了些,帽簷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骨碌碌轉動。她像壁虎一樣緊貼在“喵汪閣”後巷冰冷粗糙的磚牆上,冰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皮膚。旁邊,貓靈像個液態幽靈,整個貓身扁平地攤在牆壁拐角的陰影裡,隻有一雙冰藍色的貓眼,在黑暗中幽幽發光,死死盯著幾步之外那扇緊閉的後門。
“喂,”藍夢壓低聲音,用氣聲問,嘴唇幾乎沒動,“你確定是這兒?這味兒……”她皺著鼻子使勁吸了吸,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劣質香精和腐敗魚腥的甜膩氣息,正從那扇油膩膩的鐵門縫隙裡頑強地鑽出來,“……也太衝了吧?這能叫‘罪惡的鮮美’?我看是‘罪惡的生化武器’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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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靈沒回頭,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興奮的咕嚕聲,像一台預熱的老舊發動機。“錯不了!就是這股味兒!白天被那該死的香薰蠟燭蓋住了,晚上才顯出真麵目!濃烈!複雜!層次分明!”它陶醉地吸溜了一下口水,“邪惡得如此純粹,如此……喵嗷!勾魂!”
藍夢被它那副陶醉的樣子惡心得夠嗆,正想再吐槽兩句,那扇鐵門突然“吱嘎”一聲,刺耳地呻吟著,裂開一道窄縫。昏黃的光線像粘稠的膿液一樣淌了出來,潑在潮濕肮臟的地麵上。
一個矮胖的身影擠了出來。是“喵汪閣”那個笑容可掬、總穿著可愛貓咪圍裙的店主阿泰。此刻他臉上那副職業化的親切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油膩膩的、帶著點鬼祟和貪婪的神情。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像隻偷油的老鼠,然後快步走到巷子深處一個堆滿垃圾和廢棄紙箱的角落。
藍夢和貓靈屏住呼吸,縮得更緊了。
隻見阿泰蹲下身,鬼鬼祟祟地從他那件鼓鼓囊囊、沾滿可疑汙漬的夾克內袋裡,掏出一疊東西。借著遠處路燈那點微弱得可憐的光,藍夢眯起眼使勁看過去。
那不是鈔票。
那紙張的顏色在昏暗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瘮人的慘白,上麵用劣質的油墨印著模糊扭曲的圖案,隱約能看到碩大的“冥通銀行”、“天地通用”字樣。邊緣還沾著星星點點的、像是被雨水打濕又乾涸的暗紅色汙漬。
冥鈔!
藍夢隻覺得一股寒氣猛地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頭皮瞬間炸開,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才沒讓那聲驚呼衝出來。旁邊的貓靈也瞬間繃緊了身體,喉嚨裡的咕嚕聲變成了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嘶嘶聲,冰藍的貓眼死死盯住阿泰的動作。
阿泰似乎毫無察覺,或者說毫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把那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冥鈔塞進牆角一個破舊得看不出原色的瓦楞紙箱縫隙裡。塞完錢,他又警惕地左右看了看,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臉上露出一絲心滿意足又夾雜著緊張的怪笑。他再次擠進那扇油膩的鐵門,身影消失在門後那令人不安的昏黃光線裡。
巷子裡重新陷入死寂,隻剩下垃圾腐爛的酸臭味和那股越來越濃鬱的、令人作嘔的甜腥氣在無聲地彌漫。
“喵……”貓靈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毛骨悚然的興奮和篤定,“……看到了吧?冥鈔!那金槍魚罐頭,是用死人錢買的!本喵的鼻子,天下第一!”它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但冰藍的貓眼裡卻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緊緊盯著那扇重新關死的後門,“門沒鎖死!走,進去看看!看看這‘喵汪閣’的廚房裡,到底燉著什麼‘好料’!”
藍夢的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混合著恐懼和強烈的好奇。她深吸了一口帶著垃圾腐臭和詭異甜腥的空氣,點了點頭,手指不自覺地摸向掛在脖子上的那顆溫潤的白水晶吊墜。一人一貓,像兩道融入夜色的幽影,悄無聲息地溜向那扇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後門。
後廚的景象,比藍夢最恐怖的想象還要肮臟百倍。
門縫裡湧出的那股甜膩腥臭的熱浪,夾雜著動物排泄物的騷臭、消毒水刺鼻的化學氣味,還有濃重得化不開的劣質香精味,劈頭蓋臉地砸過來,熏得藍夢眼前發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借著角落裡一盞昏暗、沾滿油汙的節能燈發出的慘綠光線,看清了眼前的煉獄。
油膩!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油膩。牆壁是黑的,像是被油煙熏烤了幾十年,又像塗了一層厚厚的、凝固的油脂,黏糊糊地反射著燈光。地麵更是粘腳,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吧唧”聲,一層厚厚的、混合著食物殘渣、動物毛發和不明汙垢的泥濘,牢牢地吸附著鞋底。幾個巨大的、同樣糊滿黑色油垢的垃圾桶堆在牆角,蓋子敞開著,裡麵塞滿了腐爛的菜葉、魚骨和看不出原貌的廚餘垃圾,嗡嗡飛舞的綠頭蒼蠅像一團團不祥的烏雲。
更觸目驚心的是靠牆堆放的那一堆東西——印著“喵汪閣”可愛貓咪ogo的寵物糧袋子,花花綠綠,堆得像座小山。但仔細一看,那些袋子大多癟癟的,不少已經破口,露出裡麵顏色可疑、散發著酸味的顆粒。而在這些寵物糧袋子旁邊,則胡亂堆砌著大量的、印著日文和英文商標的罐頭——正是貓靈魂牽夢繞的那種金槍魚罐頭!罐體大多凹陷變形,標簽要麼褪色發黃,要麼邊緣卷翹,生產日期更是模糊不清,透著一股強烈的過期氣息。
“喵嗷……嘔……”貓靈顯然也被這混合氣味和視覺衝擊惡心得夠嗆,它乾嘔了一聲,聲音都變了調,但那雙冰藍色的貓眼卻像探照燈一樣,死死釘在了廚房深處。
那裡,靠著一麵同樣汙穢的牆壁,矗立著幾排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鐵籠子!
籠子擠擠挨挨,每一格都塞滿了毛茸茸的身體。有貓,有狗。品種混雜,大小不一。它們大多蔫頭耷腦,眼神空洞麻木,皮毛肮臟打結,失去了所有光澤。幾隻瘦骨嶙峋的貓蜷縮在角落裡,背脊的骨頭清晰可見,肋骨在肮臟的皮毛下根根凸起。一條拉布拉多幼犬的耳朵上帶著明顯的撕裂傷,傷口邊緣紅腫,沾著乾涸的膿血。一隻暹羅貓的尾巴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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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裡的空氣汙濁不堪,充斥著痛苦的喘息、壓抑的嗚咽和絕望的哀鳴。糞便和尿液的氣味濃烈得幾乎凝成實質。幾隻蒼蠅肆無忌憚地在動物們潰爛的傷口和渾濁的眼睛上爬行、叮咬。
藍夢隻覺得一股寒氣混合著怒火,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燒得她渾身發抖。這就是白天裡那個光鮮亮麗、人聲鼎沸、號稱“寵物天堂”的網紅貓咖的後廚?那些在鏡頭前穿著可愛小衣服、被精心打扮、引得無數客人尖叫拍照的“明星”寵物,晚上就被關在這種比地獄還不如的地方?
“喵的……”貓靈的聲音在她腳邊響起,低沉得可怕,帶著一種藍夢從未聽過的、純粹的、來自幽冥深處的寒意,“……看到了嗎?藍夢。這就是用死人錢買來的‘天堂’。”
它小小的、半透明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冰藍色的瞳孔縮成了兩條極細的、燃燒著幽藍火焰的豎線。它死死盯著一個籠子角落裡,一條幾乎被其他狗完全遮擋住的、瑟瑟發抖的貴賓犬。那條狗的毛被剃得亂七八糟,露出的粉紅色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新舊交疊的圓形疤痕,像被滾燙的煙頭反複烙印過。
“一、二、三……”貓靈的爪子無聲地伸出,尖利的爪尖在油膩的地麵上輕輕劃動,似乎在數著什麼,聲音冷得像冰,“……二十七、二十八……喵的,二十八道煙疤。畜生!”
就在這時,鐵籠深處傳來一陣騷動。一隻體型稍大、眼神渾濁的橘貓似乎認出了貓靈的形態,它掙紮著爬起來,用儘力氣將爪子伸出鏽跡斑斑的鐵籠縫隙,朝著貓靈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微弱卻淒厲到極點的哀鳴:“喵……嗚……”
那聲音,像生鏽的刀片刮過骨頭,充滿了無儘的痛苦和絕望的求助。
貓靈的身體劇烈地一顫。藍夢清晰地看到,它那雙冰藍的貓眼裡,瞬間翻湧起滔天的黑色風暴!那風暴深處,是足以凍結靈魂的幽冥寒意和無邊無際的暴怒!
“喵嗷——!!!”
一聲絕非正常貓叫的、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尖嘯,猛地撕裂了後廚汙濁的空氣!貓靈小小的半透明身軀猛地炸開一團濃鬱得化不開的黑霧!那黑霧翻滾升騰,瞬間吞噬了它原本的形態!黑霧中,兩點猩紅如血的光芒驟然亮起,帶著撕裂一切的暴戾!一股冰冷刺骨、帶著強烈死亡和腐爛氣息的陰風平地卷起,吹得地上的垃圾紙屑狂亂飛舞!
藍夢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和那恐怖的陰風逼得倒退一步,心臟狂跳,幾乎要衝破喉嚨!她脖子上的白水晶吊墜驟然變得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緊貼著皮膚!
“貓靈!冷靜!”她失聲驚呼,聲音因為恐懼而尖銳變調。
晚了!
那團翻滾的黑霧帶著兩道猩紅血光,如同失控的炮彈,裹挾著淒厲的風聲和刺骨的寒意,猛地撲向廚房中央一個看起來稍微“乾淨”點、鋪著塊破舊毯子的狗窩!那正是那條滿身煙疤的貴賓犬蜷縮的地方!
噗啦!
黑霧如同實質的巨爪,狠狠一掀!那塊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破毯子連同下麵墊著的硬紙板,被狂暴的力量整個掀飛出去,撞在油膩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揚起一片灰塵。
毯子底下露出的,不是冰冷的水泥地。
而是一堆東西。
一堆……項圈。
各式各樣的寵物項圈。皮革的,尼龍的,鑲著廉價水鑽的,掛著可愛小鈴鐺的……應有儘有。它們像一堆被遺棄的垃圾,胡亂地堆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