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靈對著星塵哀嚎:“黴斑結痂了!本喵成癩痢頭了!”
老宅拆遷,留守老人總夢見濕漉漉的土狗刨他床腳。
“汪!房梁裡有壞東西!”院外老槐樹洞傳來狗吠。
藍夢撬開灶神龕,龕底壓著纏滿女人長發的生鏽狗項圈。
“爺爺快跑!”黑發纏住老人腳踝時樹洞炸開狗叫。
老狗魂體撞向發團刹那,貓靈的星塵啪嗒掉下第五塊黴斑。
貓靈把自己攤成一張半透明的貓餅,以一種極其悲憤的姿勢,死死糊在占卜店那麵落滿灰塵、照妖鏡似的舊穿衣鏡上。它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幾乎要嵌進鏡子裡,冰藍色的貓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鏡子裡那個模糊的、仿佛剛從煤堆裡撈出來的貓影——尤其是胸前那串星塵項鏈。
項鏈末端,四個位置空空蕩蕩,像被拔光了門牙的豁口。剩下的星塵光點,表麵那層毛茸茸的灰綠色黴斑,此刻竟然……凝固了!形成了一層凹凸不平、如同癩蛤蟆皮般粗糙厚實的灰綠色硬殼!幾根粗壯了些的灰綠色菌絲像醜陋的疤痕,從硬殼縫隙裡頑強地探出來,在空氣中微微顫抖!
“喵……嗷嗷嗷——!!!”一聲足以掀翻屋頂的淒厲慘嚎猛地爆發!貓靈像被踩了尾巴的炮仗一樣從鏡子上彈開,在半空中瘋狂揮舞著爪子,仿佛要把那根本不存在的“癩痢頭”撓掉,“殼!結殼了!藍夢!救命啊!本喵的星塵長癩痢了!!”它聲音裡帶著哭天搶地的絕望,冰藍色的貓眼裡充滿了末日崩塌般的驚恐,“完了完了!本喵的盛世美顏!轉世以後頂著個癩痢頭還怎麼見人?!哪個姑娘會看上頂著綠殼子的癩痢貓啊?!喵生徹底灰暗了——!!!”
它砰地一聲摔在櫃台上,像條被扔上岸的鹹魚一樣撲騰著,爪子絕望地摳著胸前那串“結痂”的項鏈,試圖把那惡心的硬殼摳下來,結果隻摳下來一點虛幻的碎屑,硬殼依舊頑固地覆蓋著星塵。
藍夢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麵前攤著厚厚一摞打印出來的《真菌圖譜大全》和《魂體病理學初探》,旁邊電腦屏幕上還開著十幾個“如何去除頑固黴斑硬痂”的網頁。聽見貓靈的“癩痢頭”宣言,她煩躁地抓了抓亂成雞窩的頭發,從牙縫裡擠出火星子:“閉嘴!嚎喪呢!沒看見老娘快把圖書館搬空了嗎?!再嚎信不信我用鋼絲球給你搓個澡?!”
“鋼絲球?!”貓靈嚇得瞬間停止撲騰,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瑟瑟發抖的毛線團,隻露出一雙驚恐萬狀的貓眼,“毀容!你這是蓄意毀容!謀殺親喵未遂!本喵就算頂個癩痢頭也是你唯一的通靈搭檔!你得對本喵的顏值負責到底!”
藍夢翻了個直達天際的白眼,懶得跟它鬥嘴。她看著屏幕上各種“強酸浸泡”、“激光祛疤”、“物理刮除”的方法,再看看貓靈那半透明、自帶陰冷潮濕屬性的魂體,還有那串由純粹能量構成、現在卻硬得能當砂紙用的“癩痢星塵”……一股深深的、仿佛麵對一堵歎息之牆的無力感將她淹沒。這玩意兒,物理化學雙料攻擊好像都免疫啊!
就在這時——
篤、篤、篤……
一陣緩慢、沉悶、帶著無儘疲憊和恐懼的敲門聲,如同垂死之人的心跳,斷斷續續地敲打在占卜店老舊的門板上。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根冰冷的錐子,瞬間刺破了店內的嘈雜。藍夢煩躁敲鍵盤的手指猛地僵住。貓靈也停止了裝死,耳朵瞬間豎成了天線,冰藍色的貓眼警惕地轉向門口方向。
“喵?”貓靈疑惑地歪了歪頭,鼻翼翕動,“活人……還是個快被嚇破膽的老頭?一股子……濕泥巴和……嗯?狗毛味兒?”
藍夢起身,帶著一絲被打斷“學術研究”的不爽,拉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門外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身形佝僂、頭發花白稀疏的老人。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沾著不少泥點的藍色工裝,臉上溝壑縱橫,寫滿了歲月的風霜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他的眼睛渾濁無神,眼窩深陷,布滿了血絲,此刻正驚恐地、神經質地四處張望,雙手死死抓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散發著陳舊油汙味的帆布工具包,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老人看到門開了,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希冀光芒,聲音乾澀嘶啞,帶著劇烈的顫抖:“大……大師?您是藍大師嗎?求您……求您救救我!我家……我家有鬼!狗……狗鬼!它……它天天晚上刨我床腳啊!”說到最後,老人幾乎帶著哭腔,身體篩糠般抖了起來。
“狗鬼?刨床腳?”藍夢皺了皺眉,側身讓開,“先進來,慢慢說。”
老人如同驚弓之鳥,幾乎是貼著門框擠了進來,反手就死死關上了門,還上了鎖,背靠著門板大口喘著粗氣,仿佛門外有什麼洪水猛獸。
“喵嗷!好濃的怨氣!還有……濕泥巴和狗毛的餿味兒!”貓靈嫌棄地用爪子捂住鼻子,從櫃台上跳下來,繞著驚魂未定的老人轉了兩圈,冰藍色的貓眼裡閃爍著幽光,“老頭兒,你身上……沾了不乾淨的東西哦!一股子……嗯?等等!”它突然停住,鼻子使勁嗅了嗅,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不對!這怨氣……不是衝你來的?好像……在警告你?喵了個咪的,這怨氣裡還裹著一股子……焦急?守護?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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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夢也感覺到了。老人身上彌漫的陰冷氣息雖然濃重,帶著濕泥的土腥味和動物皮毛特有的微膻,但其中蘊含的情緒……並非純粹的惡意。她胸前的白水晶吊墜傳來一陣陣持續但不算劇烈的溫熱感,像是在印證貓靈的判斷。
“老人家,彆怕,坐下說。”藍夢倒了杯溫水遞給老人,“您說狗鬼刨床腳?具體怎麼回事?”
老人哆嗦著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才稍微鎮定下來,聲音依舊發顫:“我……我叫張有田,住……住城西老棉紡廠家屬院……那片……快拆了,就剩我……我一家釘子戶沒搬……”他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就……就從半個月前開始……每到半夜……我就聽見……聽見床底下……有……有東西在刨!嚓……嚓……嚓……一聲接一聲……聽得人骨頭縫都發涼!還……還伴著……濕漉漉的……呼哧呼哧喘氣聲……就……就跟以前我家那條老土狗大黃……下雨天從外麵回來……在門口蹭爪子甩水的聲音……一模一樣啊!”
老人的身體又劇烈地抖了一下,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可……可大黃……大黃它……它都死了一年多了啊!就埋在……埋在我家院子裡的老槐樹底下!我……我親眼看著它埋下去的!”
“死了一年多的狗?埋在自己院子裡?”藍夢眉頭皺得更緊,“您確定是它?您……看到了?”
老人猛地搖頭,臉上肌肉因為恐懼而扭曲:“沒……沒看見!哪敢看啊!我……我嚇得用被子蒙住頭!可……可那聲音……那濕漉漉的刨地聲……還有那……那喘氣聲……就在我耳朵邊上!隔著被子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猛地抓住藍夢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大師!求您……求您去看看吧!我……我快被逼瘋了!拆遷隊的人天天上門砸玻璃潑油漆我都不怕……可……可這夜夜鬼刨床……我真扛不住了啊!它……它是不是怪我沒把它埋好?還是……還是下麵太潮了,它……它想上來?”
“喵嗚……”貓靈聽著老人的描述,冰藍色的貓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濕漉漉的刨床腳?警告的怨氣?守護的情緒?這老狗的魂兒……到底想乾嘛?提醒老頭兒下麵太潮了要曬被子?喵了個咪的,狗魂的腦回路也這麼清奇?”
藍夢安撫地拍了拍老人冰涼顫抖的手:“張大爺,您彆急。今晚,我們就跟您回去看看。是人是鬼,總要弄個明白。”
“好……好!謝謝大師!謝謝大師!”老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
城西老棉紡廠家屬院,像一塊被城市遺忘的、生滿鐵鏽的補丁。曾經熱鬨的紅磚筒子樓大多已人去樓空,窗戶黑洞洞地張著,像骷髏的眼窩。牆壁上爬滿了巨大的、猩紅的“拆”字,在暮色中如同凝固的血淚。院子裡雜草叢生,堆積著廢棄的磚瓦、朽木和生鏽的機器零件,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鐵鏽和塵土混合的衰敗氣息。
張大爺的家,是角落裡一棟孤零零的、牆皮剝落嚴重的紅磚平房。小小的院落裡,一棵枝乾虯結、樹皮斑駁的老槐樹如同沉默的衛士,投下濃重的陰影。槐樹根部,有一個明顯被翻動過、又被雜草覆蓋的土包——想必就是大黃的埋骨之地。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濕氣、鐵鏽味、陳舊的灰塵味,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屬於動物皮毛的微膻氣息。整個院子死寂一片,隻有風吹過破窗的嗚咽和草叢裡不知名蟲子的低鳴。
“就……就是這兒……”張大爺站在院門口,死活不敢再往裡走一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著藍夢的衣角,渾濁的眼睛驚恐地掃視著那黑洞洞的屋門和老槐樹下的土包,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大師……您……您進去看……我……我在外麵……給您把風……”
“喵嗷!慫老頭兒!”貓靈不屑地哼了一聲,從藍夢肩膀上輕盈躍下,半透明的身體緊貼著地麵,冰藍色的貓眼如同探照燈,警惕地掃視著這方死寂的小院。它抽動著鼻子,“濕泥巴味……狗毛味……還有一股子……嗯?鐵鏽和……木頭腐朽的黴味?這怨氣……果然很怪!不像是要害人,倒像是……急得團團轉?”
藍夢也凝神感應。胸前的白水晶吊墜傳來持續穩定的溫熱,沒有警示危險的灼燙。她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屋門。
屋內光線昏暗。一股混合著陳舊家具、灰塵、中藥和……淡淡潮濕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家具簡陋破舊,蒙著厚厚的灰塵。唯一顯眼的是正對門口牆壁上,懸掛著一個同樣落滿灰塵、顏色暗淡的木質灶神龕。龕裡供奉著一尊小小的、泥塑彩繪的灶王爺神像,神像前的香爐裡插著幾根早已燃儘的香梗。
“喵!怨氣的源頭……好像……好像在那灶王爺屁股底下?”貓靈的目光死死鎖定那個積滿灰塵的灶神龕,冰藍色的瞳孔微微收縮,“還有……那濕泥巴和狗毛味兒……也是從那兒飄出來的!這老狗……難道對灶王爺的貢品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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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夢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個不起眼的灶神龕上。白水晶吊墜的溫熱感似乎更明顯了一些,正對著龕位方向。
“嚓……嚓……嚓……”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如同爪子刨抓硬物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老槐樹的方向傳了過來!
聲音不大,卻異常刺耳!在死寂的院子裡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瞬間打破了平靜!
“啊——!!!”院門口的張大爺發出一聲驚恐到變調的尖叫,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癱坐在地,手指哆嗦著指向老槐樹,“來……來了!它……它又來了!刨……刨樹根了!大黃……大黃它……它要從樹底下爬出來了!!!”
“喵嗷?!”貓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炸了毛,瞬間扭頭看向老槐樹!冰藍色的貓眼裡充滿了警惕和……一絲被耍了的惱怒?“搞什麼鬼?怨氣明明在屋裡灶王爺那兒,外麵樹底下刨個什麼勁兒?聲東擊西?這老狗魂兒還挺有戰術素養?!”
藍夢也皺緊了眉頭。屋內的怨氣源頭和屋外的刨抓聲……不一致?
“汪!汪汪——!!!”
就在張大爺嚇得魂飛魄散、貓靈炸毛警惕的瞬間!一聲低沉、嘶啞、充滿了無儘焦急和警告意味的狗吠聲,猛地從老槐樹那虯結粗壯的樹乾根部——一個被樹根盤繞掩蓋的黑黢黢的樹洞裡——傳了出來!
那聲音!分明就是一條老狗的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急切!
“房梁!房梁裡有壞東西——!!!”樹洞裡的狗吠聲再次響起,嘶啞的吼叫如同驚雷,在死寂的院子裡炸開!“汪汪!快跑!爺爺快跑——!!!”
房梁?!
藍夢和貓靈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瞬間從老槐樹洞轉向屋內——那根橫亙在屋頂、被歲月熏得漆黑的粗大房梁!
張大爺更是被這樹洞裡的“狗說話”嚇得魂飛天外,白眼一翻,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喵的!調虎離山!”貓靈瞬間反應過來,冰藍色的貓眼裡爆發出被戲弄的怒火,“屋裡灶王爺底下是幌子!真正的壞東西在房梁上!這老狗魂兒在樹洞裡急得直叫喚是在報警!”
它話音未落!
“嘿嘿嘿……”一陣陰冷、粘膩、帶著無儘惡毒和貪婪的女人笑聲,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在昏暗的屋內響起!笑聲的來源……赫然是那根漆黑的房梁!
緊接著!
嘩啦啦——!
無數縷濃密、油膩、如同活物般的黑色長發,如同決堤的黑色潮水,猛地從房梁的縫隙裡、從屋頂的陰影中傾瀉而下!帶著一股濃烈刺鼻的、如同腐爛淤泥混合著血腥的惡臭!
那黑發如同無數條饑渴的毒蛇,在空中瘋狂扭動、蔓延!一部分如同黑色的閃電,狠狠卷向癱坐在院門口、嚇得魂不附體的張大爺!更多的則如同黑色的巨網,帶著刺骨的陰風,朝著屋內的藍夢和貓靈當頭罩下!
“爺爺——!!快跑——!!!”老槐樹洞裡,大黃的魂體爆發出更加淒厲、更加焦急的咆哮!
“喵嗷嗷嗷!藍夢小心!”貓靈渾身的毛瞬間炸成了鋼針!死亡的危機感讓它發出尖叫!它想撲上去阻擋,但胸前那串被灰綠硬痂覆蓋的星塵項鏈猛地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硬痂上的菌絲如同毒藤般勒緊!一股強烈的眩暈和虛弱感瞬間襲來!
藍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景象驚得頭皮發麻!她猛地向後急退,同時手伸向背包,想掏符籙!
然而,那黑發的速度太快了!
噗!噗!
幾縷如同鋼針般堅韌鋒利的黑發,瞬間刺穿了張大爺的褲腿,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腳踝!冰冷的觸感和劇痛讓癱軟的老人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更多的黑發巨網已經籠罩到藍夢頭頂!濃烈的腐臭和血腥味幾乎將她窒息!她甚至能看到發絲間粘連的、暗紅色的血肉碎屑和……細小的、慘白色的骨渣!
“喵的!拚了!”貓靈看著張大爺被纏住慘叫,看著藍夢即將被黑發吞噬,看著樹洞裡傳來大黃魂體絕望的咆哮,一股邪火猛地衝上腦門!它再也顧不得魂體的劇痛和硬痂的束縛!強行催動魂力,身上瞬間炸開一團稀薄、卻燃燒著憤怒火焰、夾雜著灰綠硬痂碎屑的黑霧!它猛地撲向卷向藍夢的那片黑發巨網!
嗤嗤嗤——!
黑霧與黑發碰撞,發出如同強酸腐蝕般的劇烈聲響!貓靈的黑霧明顯處於下風,被堅韌的黑發迅速撕裂、消融!硬痂帶來的劇痛讓它發出痛苦的悶哼!魂體上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不自量力的小東西……乖乖成為我的養料吧……”房梁上傳來那女人陰冷的嘲笑,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更多的黑發如同毒蟒,從四麵八方朝著貓靈纏繞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爺爺——!!!”
老槐樹洞裡,大黃的魂體發出了一聲泣血般的、充滿了無儘守護意誌的咆哮!它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