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印證它的警告,那架靜靜擺放的斯坦威鋼琴,其黑白分明的琴鍵,竟毫無征兆地、自己緩緩地動了起來!起初是雜亂的單音,隨即迅速連綴成一段旋律——那旋律依稀能辨認出是莫紮特《安魂曲》中的某個著名段落,但其節奏被拉長扭曲,音調怪異地上揚或下沉,充滿了不祥與褻瀆的意味,仿佛來自地獄的挽歌!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緊閉的琴箱縫隙處,開始緩緩地、粘稠地滲出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液體,一滴一滴,砸在光潔的舞台地板上,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如同鐵鏽混合著腐敗物質的血腥氣味,在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來!osa的部分?”林小雨雖然看不見,但憑借絕對音感和對音樂的熟悉,立刻辨認出了旋律的來源,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是……音準完全亂了,調性也扭曲了……這根本不是音樂,這是……詛咒!”
藍夢心頭一緊,猛地伸手拉住下意識想要憑借聲音上前探查的林小雨:“彆過去!小雨!這架鋼琴……它本身已經‘活’過來了!或者說,它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貓靈懸浮在半空,靈體光芒大盛,如同一個微型的探照燈,掃過鋼琴及其周圍的空間。在它強力的靈能映照下,一段被掩蓋的、血淋淋的真相如同褪色的膠片電影,緩緩呈現在藍夢和林小雨的“眼前”——
大約在音樂廳主體結構封頂後、內部精裝修開始前,一名負責夜間巡查的年輕工人,不知是因疲勞失足還是其他原因,從高高的穹頂照明設備安裝架上跌落,不偏不倚,頭部重重地撞擊在這架剛剛運抵、尚未安裝的斯坦威三角鋼琴堅硬的琴身邊緣!他的鮮血,在無人察覺的深夜,大量地浸入了昂貴的木材紋理深處。強烈的猝死帶來的不甘與怨念,混合著對音樂他生前或許是個音樂愛好者)的未竟之夢,竟奇異地與這件充滿藝術氣息的樂器產生了詭異的共鳴與融合,使得他的殘魂,就此依附於鋼琴之上,成為了一個特殊的、充滿怨毒的地縛靈!
“阿瑞斯……阿瑞斯它拚命想要警告我的,就是這個!”林小雨恍然大悟,聲音帶著顫抖與後怕,“它生前最後一次陪我來這裡進行場地熟悉時,就表現得異常焦躁不安,死活不願意靠近舞台中央,更不肯接近這架鋼琴……我當時隻以為它是身體不舒服……原來它那時候就感知到了!”
仿佛是被活人的氣息與話語所刺激,那扭曲詭異的鋼琴聲陡然變得更加尖銳、刺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讓人牙酸!厚重的鋼琴琴箱蓋子,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木材斷裂聲,猛地向上掀開!一隻膚色慘白、毫無血色、指甲縫裡嵌滿暗紅色汙垢的手,顫巍巍地、僵硬地從那布滿血絲的琴弦與音槌之間伸了出來,五指扭曲地張開,抓住了琴箱的邊緣!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聽見……我的呼救……”一個沙啞、破碎,仿佛由無數雜音拚接而成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鋼琴內部傳來,帶著深入骨髓的怨毒,“那天晚上……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骨頭斷裂的聲音那麼響……明明……明明還有人在彈琴……為什麼……沒人來……”
藍夢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我們已經看到、也聽到了你的遭遇。這確實是一場悲劇。但是,將你的痛苦轉嫁給無辜的人,傷害他們,並不能讓你獲得真正的安息,隻會讓你的靈魂永遠困在這份怨恨裡!”
那怨靈似乎被這番話語激怒,發出了一陣更加淒厲、扭曲的狂笑,那笑聲混合著走調的琴音,令人毛骨悚然:“安息?!哈哈哈哈……那就讓所有人都來陪我吧!讓這座華麗的音樂廳,變成我的永恒墓穴!特彆是她——!”那隻蒼白的手猛地抬起,直直地指向因為聽到聲音而麵色慘白的林小雨,“這個每天都要來……用她那雙瞎了的手……觸碰我的‘身體’……打擾我安眠的瞎子!我要她也嘗嘗……從高處墜落的滋味!”
話音未落,一股陰冷刺骨的狂風憑空在演奏廳內卷起,那隻慘白的手猛地伸長,帶著一股腥風,化作利爪,朝著林小雨猛撲過來!
“小心!”貓靈大喝一聲,半透明的靈體瞬間暴漲,散發出強烈的瑩綠色光芒,在林小雨和藍夢麵前形成了一道弧形的、半透明的能量屏障!
就在那怨靈利爪即將觸碰到屏障的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溫暖、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破開烏雲的陽光,驟然從林小雨身前迸發出來!光芒迅速凝聚,化作一隻體型健壯、毛發蓬鬆的金毛犬的輪廓——正是阿瑞斯!
它的靈魂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卻無比凝實的金色,雙目炯炯有神,充滿了堅定與守護的意誌。它擋在林小雨身前,麵對那充滿怨毒的靈體,毫不畏懼地發出了低沉而充滿警告意味的咆哮,周身散發出的溫暖、純淨的光芒,仿佛帶著某種淨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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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靈被這突如其來的、充滿“生”之氣息的光芒照射到,如同被潑了濃硫酸,發出痛苦到極點的尖銳哀嚎,伸出的利爪瞬間冒起陣陣黑煙,迅速縮了回去!
“阿瑞斯!”林小雨雖然看不見,但似乎心有所感,失聲驚呼,朝著金色光芒的方向伸出手。
貓靈趁機飛快地解釋道:“導盲犬!它們經年累月與主人建立的、超越物種的絕對忠誠與守護契約,其靈魂中蘊含的信念之力,至純至善,正是這種由極端負麵情緒與枉死怨氣凝聚而成的邪穢之物的天然克星!但是……阿瑞斯畢竟剛剛離世不久,靈體尚未完全穩固,它這是在燃燒自己最後的靈能本源!撐不了多久!小雨小姐,快!現在隻有你能救它,也救我們自己!用這架被汙染的鋼琴,彈奏出正確的、完整的、充滿慰藉與淨化之力的《安魂曲》!隻有真正神聖的音樂,才能洗滌這裡的汙穢,平息這扭曲的怨念!”
林小雨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她憑借著對這座演奏廳布局的超強記憶,以及對聲音來源的精準定位,跌跌撞撞卻又無比堅定地快步走到舞台邊緣,摸索著爬上舞台,來到那架依舊在滲血、琴鍵兀自詭異顫動的斯坦威鋼琴前。她深吸一口氣,雖然眼前是一片永恒的黑暗,但她的手指,卻帶著一種近乎神啟般的準確性與韻律感,輕柔而又堅定地落在了冰冷的、沾著些許粘稠液體的琴鍵之上。
下一刻,清澈、純淨、莊嚴肅穆而又帶著無限悲憫的旋律,如同山間清泉,從她的指尖流淌而出。正是那首莫紮特未完成的《安魂曲》中的“垂憐經”kyrie)。每一個音符都精準無比,每一段旋律都充滿了對生命的敬畏與對亡者的撫慰。這與之前怨靈所彈奏的扭曲、褻瀆的版本,形成了天堂與地獄般的鮮明對比。
在這神聖而悲憫的樂聲包裹之下,阿瑞斯金色的靈魂變得更加凝實、更加耀眼,它周身散發出的溫暖光芒如同實質般擴散開來,不斷衝刷、消融著從鋼琴內部彌漫出的黑紅色怨氣。它甚至回過頭,深深地“看”了正在全神貫注彈奏的林小雨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無儘的溫柔、欣慰與一種……仿佛終於完成最終使命般的釋然與堅定,仿佛在用靈魂訴說著:“彆怕,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
隨著林小雨的彈奏進入《安魂曲》最核心、也最震撼人心的“末日經”diesirae)部分,音樂的力量達到了頂峰。那怨靈在神聖樂聲與阿瑞斯純淨光芒的雙重衝擊下,發出了最後一聲充滿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長長的哀鳴,其扭曲的身影開始劇烈地波動、潰散,最終化作無數縷黑煙,被音符中蘊含的淨化之力徹底衝散、消弭,回歸於無形的天地之間。彌漫在整個演奏廳內的陰冷、血腥氣息,也如同被陽光驅散的晨霧,迅速褪去,隻留下音樂本身帶來的、深沉而潔淨的餘韻。
當最後一個莊嚴的音符從林小雨指尖落下,餘音在空曠的演奏廳內緩緩回蕩、最終歸於寂靜時,阿瑞斯那金色的、溫暖的身影,也開始逐漸變得稀薄、透明。它緩緩地走到因脫力而微微喘息、臉上掛著淚痕的林小雨身邊,低下頭,用那已經近乎虛無的頭頂,最後一次,充滿眷戀地、輕輕地蹭了蹭她微微顫抖的手背。
然後,它的身形如同陽光下最後一片消融的雪花,越來越淡,越來越透明,最終,化作一顆無比溫暖、無比明亮、內部仿佛跳動著忠誠與守護火焰的金色光點,如同夜空中最溫柔的星辰,輕盈地、義無反顧地融入了貓靈脖頸上那條記錄著無儘故事的虛幻項鏈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顆了……”貓靈凝視著項鏈上那新增的、散發著前所未有溫暖與光輝的星塵,它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罕見的、發自內心的肅穆與敬意。這次的星塵,似乎格外不同,其核心是宛如陽光般的璀璨金色,象征著至死不渝的忠誠,外層則包裹著一層因犧牲與奉獻而顯得無比聖潔的乳白色光暈。
林小雨無力地趴在冰涼的鋼琴琴鍵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雜音,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黑白琴鍵之上:“謝謝你……阿瑞斯……直到最後……都在用你的方式……守護著我……”
一周之後,經過徹底的淨化與重新祈福,市立音樂廳正式對公眾開放。林小雨受聘成為這裡的首席特邀鋼琴調律師與音準維護師。每當她在這座宏偉的建築內工作,指尖觸碰那些潔淨的琴鍵時,總能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道溫柔而堅定的目光,穿越了生與死的界限,永遠地、無聲地注視著她、守護著她——那是阿瑞斯,以另一種形式,兌現著它永不分離的諾言。
而貓靈,則時常會低頭凝視著項鏈上那顆與眾不同的、溫暖的金色星塵,難得地收斂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與毒舌吐槽,隻是用一種近乎歎息的語調,輕聲自語:“有些契約,真的能夠跨越維度;有些守護,真的可以……至死不渝,乃至,超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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