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最近很憂鬱。
它整隻貓靈癱在藍夢的占卜店櫃台上,半透明的身子軟成一灘,連尾巴尖都懶得動一下。
“第一百四十三天了...”它哀怨地歎了口氣,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櫃台,“還差二百二十二天...二百二十二件善事...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藍夢正對著電腦查賬,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要是少抱怨幾句,我們說不定早就完成一半了。”
“我這不是著急嘛!”墨墨翻了個身,肚皮朝上,“你是不知道,昨晚我去陰陽交界處補充靈力,聽說最近轉世名額緊張,排隊都排到奈何橋那頭了。要是再不抓緊,等我攢夠星塵,說不定隻能投胎成倉鼠了!”
藍夢終於從電腦前抬起頭,挑眉看著它:“倉鼠怎麼了?我看倉鼠挺可愛的。”
“我可是高貴的貓靈!”墨墨一骨碌爬起來,胡須氣得直抖,“怎麼能投胎成那種整天在輪子上跑個沒完的小毛球?這有損我的尊嚴!”
“行行行,高貴的貓靈大人。”藍夢無奈地合上電腦,“那我們現在就出門給你掙星塵去,怎麼樣?”
墨墨立刻來了精神,嗖地飄到半空:“這還差不多!我昨晚就感覺到城東有異常波動,咱們去那兒轉轉!”
一小時後,一人一靈站在城東一條老街的巷口,麵麵相覷。
“這就是你說的‘異常波動’?”藍夢指著眼前熱火朝天的景象,嘴角抽搐。
整條老街張燈結彩,人流如織,各種小吃攤販排成長龍,空氣中彌漫著烤串、糖炒栗子和臭豆腐的混合香味。最顯眼的是街道儘頭一個巨大的舞台,上麵掛著紅色橫幅:“第五屆老街文化節暨寵物嘉年華”。
“哎呀,來都來了...”墨墨有些心虛地彆開視線,“說不定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呢?”
藍夢翻了個白眼,剛要說話,突然被一陣淒厲的狗叫聲打斷。
那聲音來自街角一家不起眼的照相館。與其他熱鬨的店鋪不同,這家名為“往生照相館”的店麵顯得格外冷清,門窗緊閉,唯有門口的鈴鐺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聽到了嗎?”墨墨的耳朵豎了起來,“那狗叫聲...不太對勁。”
藍夢也皺起眉頭。那狗叫聲中似乎夾雜著某種...嗚咽和恐懼?
他們走近照相館,注意到櫥窗裡陳列的不是普通照片,而是一些極其詭異的肖像:一個老太太抱著她死去的貓,一隻狗站在主人的墓碑前,甚至還有一張全家福,其中已故的親屬被精心修飾得如同還活著...
“這家店...有點邪門啊。”藍夢感到後背發涼。
就在這時,照相館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麵色蒼白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他看起來二十出頭,黑眼圈深重,手裡拎著一個黑色垃圾袋。
“請問...”藍夢上前搭話,“您這裡是照相館嗎?”
年輕人嚇了一跳,手中的垃圾袋差點掉在地上。他警惕地打量著藍夢:“是,但是今天不營業。”
說完,他匆匆走向巷子深處的垃圾箱,將那個黑色袋子扔了進去。在他轉身的瞬間,藍夢分明看到袋子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墨墨,你看到了嗎?”藍夢低聲問。
貓靈的表情異常嚴肅:“那袋子裡有活物。”
等年輕人回到照相館鎖上門後,藍夢和墨墨立刻跑到垃圾箱旁。墨墨用靈體探入袋中,不一會兒就叼出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狗。
那是一隻看起來隻有兩三個月大的土狗,渾身臟兮兮的,脖子上係著一根紅繩,繩上掛著一枚銅錢。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睛是異色的——一藍一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這小家夥...”藍夢小心翼翼地把小狗抱起來,“差點被活埋了。”
小狗在她懷裡顫抖著,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小舌頭討好地舔著她的手心。
“看它的眼睛,”墨墨湊近觀察,“這是‘陰陽眼’,能通靈的狗。難怪那家夥要扔掉它。”
藍夢心疼地撫摸著小狗:“我們先帶它回去,然後再查查這家照相館到底在搞什麼鬼。”
回到占卜店,藍夢給小狗洗了個澡,喂了食物和水。小家夥很快就恢複了精神,搖著尾巴在店裡跑來跑去,對什麼都好奇。
“給它起個名字吧。”藍夢看著小狗歡快的樣子,心情也好了許多。
墨墨飄在小狗上方,歪著頭想了想:“它能看見我們這些靈體,又有一雙陰陽眼...就叫‘通通’怎麼樣?”
“通通?”藍夢挑眉,“這名字怎麼聽著像‘通通吃掉’的通通?”
“總比你上次想給那隻三花貓起名叫‘翠花’強!”墨墨不服氣地反駁。
小狗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歡快地叫了兩聲,追著自己的尾巴轉起圈來。
逗弄通通的時候,藍夢注意到它脖子上的那枚銅錢有些特彆。銅錢上刻的不是尋常文字,而是一些古怪的符文,中間有一個小孔,透過小孔能看到銅錢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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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你看這個。”藍夢指著銅錢說。
貓靈湊近仔細觀察,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噬憶銅錢’!能夠吞噬記憶的法器!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那家照相館能拍出那些詭異的照片!”墨墨激動地飄來飄去,“他們一定是利用這隻小狗的陰陽眼,配合噬憶銅錢,偷取活人對逝者的記憶,然後製成‘往生照’!”
藍夢聽得毛骨悚然:“偷取記憶?這有什麼意義?”
“你想想,”墨墨解釋道,“如果有人非常思念死去的親人,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取再見一麵的機會...這時候要價幾千甚至幾萬拍一張‘往生照’,他們會拒絕嗎?”
藍夢恍然大悟:“這是利用彆人的思念牟取暴利!”
“不止如此,”墨墨的表情更加嚴肅,“記憶是構成人格的重要部分。被偷取記憶的人,會逐漸忘記與逝者相關的一切,最終連自己的情感都會變得殘缺。”
通通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委屈地嗚咽著,用頭蹭著藍夢的腿。
“可憐的小家夥,”藍夢心疼地抱起它,“你也是被利用的吧?”
當晚,藍夢和墨墨決定夜探往生照相館。
深夜的老街寂靜無聲,與白天的熱鬨形成鮮明對比。往生照相館隱在黑暗中,唯有二樓的某個窗戶透出微弱的光亮。
“我先進去探探路。”墨墨說著,化作一道藍光穿過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