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那處曾被匿名警告信光顧過的隱蔽住所樓下。
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入街角陰影處,熄了火。車內沒有開燈,兩個模糊的人影坐在前排,目光如同夜行動物般,緊盯著不遠處那棟居民樓的單元門。
“確認是這裡?”副駕駛座上,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低聲問道,聲音沙啞。他是胡三強手下的得力乾將,外號“刀疤”,專門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駕駛座上的年輕些的馬仔趕緊點頭:“疤哥,錯不了。我們的人盯了那個幫趙曉穎跑腿買小吃的快遞員,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個地址。雖然她後來搬走了,但疤哥您不是吩咐了,所有她待過的地方,都要留人看著,說不定她會殺個回馬槍,或者留下什麼線索。”
刀疤眯起眼睛,打量著那棟略顯陳舊的居民樓。“這娘們,比泥鰍還滑溜。強哥那邊催得緊,劉市長也發了大火,必須儘快找到她,把東西拿回來。”
“疤哥,要不…我們上去再看看?上次塞了警告信,沒動靜,說不定她真留了什麼東西在屋裡?”馬仔試探著問。
刀疤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急。這地方我們露過麵了,她肯定不敢再回來。留著眼線就行。重點是找到她現在藏在哪兒!”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凶光,“還有,那個幫她在河縣牽線的自媒體,還有可能知道王工下落的人,都給我盯緊了!凡是跟她有過接觸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明白!”
…
與此同時,清州市公安局內部招待所,那間充當臨時“談話室”的房間裡。
李正峰站在窗前,望著外麵被鐵欄杆分割的、灰蒙蒙的天空。他被隔離在這裡已經幾天了,每天麵對的都是紀委和督察部門翻來覆去、毫無新意的問詢。他知道,這是對方在消耗他的時間和意誌。
他擔心趙曉穎。失去了他的外部策應,她一個女孩子,麵對那群窮凶極惡的對手,能支撐多久?那份要命的質檢報告,是否已經落入了對方手中?
他必須想辦法出去!至少,要傳遞出消息。
他觀察了幾天,負責看守他的兩名年輕乾警二十四小時輪班,態度還算客氣,但原則性很強,絕口不提外麵的情況。送飯、打掃衛生都有固定流程,很難找到漏洞。
直到這天晚上。
輪值夜班的是個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的小夥子,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他似乎有些精力不濟,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李正峰心中一動。他悄悄走到門邊,透過門上的貓眼向外觀察。走廊裡燈光昏暗,一片寂靜。
他輕輕敲了敲門。
年輕乾警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警惕地走到門邊:“李支隊,有什麼事?”
“小陳,是吧?”李正峰隔著門,語氣平和,“我有點胃疼,老毛病了,可能這幾天沒休息好。你那裡有熱水嗎?或者能不能幫我找點胃藥?”
小陳猶豫了一下:“李支隊,這…我得請示一下領導。”
“這麼晚了,就彆打擾領導休息了。”李正峰的聲音帶著一絲痛苦,“就是喝點熱水緩一下就行,麻煩你了。”
小陳畢竟年輕,看著平日裡敬重的支隊領導這樣,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那…您等一下,我去值班室給您倒杯熱水。”
“謝謝你了,小陳。”
聽著小陳的腳步聲遠去,李正峰迅速回到床邊,從床墊底下摸出一支他偷偷藏起來的、沒有筆芯的按動式圓珠筆。他飛快地擰開筆杆,從裡麵取出一小卷裁切得極細的紙條和一支微型鉛筆頭——這是他利用之前檢查房間物品時,偷偷準備的。
他必須在幾分鐘內寫完並藏好紙條。
他趴在床上,用被子做掩護,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在紙條上急速寫下幾行小字:
“曉穎:我安,勿念。內部阻力大,渠道不通。報告務必妥善隱藏,可嘗試聯係省廳刑偵總隊韓博絕對可靠),或尋找其他安全渠道。千萬保重,切莫輕易涉險。正峰。”
寫完,他將紙條卷緊,塞回空心的筆杆內,迅速擰好。剛做完這一切,門外就傳來了小陳的腳步聲和鑰匙開鎖的聲音。
“李支隊,熱水來了。”小陳端著一杯水走進來。
“太感謝了。”李正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臉上露出舒緩的表情,“好多了,謝謝你了小陳。”
“您客氣了,李支隊。”小陳看著李正峰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鬆了口氣,“那您早點休息。”
小陳離開後,李正峰靠在床頭,心中默默盤算。這支筆,該如何送出去?下次親屬探視?不知何年何月。交給小陳?風險太大,一旦被發現,會連累這個年輕人。
他需要等待下一個機會。
…
深夜,趙曉穎新的藏身點——一家位於老城區、由私人住宅改造的、管理鬆散的家庭旅館。
房間隔音效果很差,隔壁的鼾聲、樓下的吵鬨聲隱約可聞。趙曉穎和衣躺在並不乾淨的床上,卻毫無睡意。懷裡的u盤像一塊冰,貼著她的皮膚,時刻提醒著她所處的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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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開燈,隻能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聽著窗外偶爾駛過的車輛聲,神經繃緊到了極點。任何一點異常的聲響,都會讓她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