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賓館,省委第十三巡視組駐地所在的院落外,一輛黑色轎車如同蟄伏的野獸,靜靜停在馬路對麵的樹影下。車內,刀疤嘴裡叼著煙,目光陰鷙地盯著賓館門口偶爾進出的人員和車輛。
“疤哥,咱們都盯了兩天了,屁都沒放一個。那娘們真敢往這兒送東西?”駕駛座上的馬仔有些耐不住性子。
刀疤吐出一口煙圈,冷冷道:“強哥說了,非常時期,寧可錯殺,不能放過。劉市長那邊壓力很大,李正峰在裡頭還不安分,要是真讓那娘們把東西遞到巡視組手裡,咱們全都得玩完!給我盯死了,任何可疑的人,尤其是女人,都不能放過!”
“明白!”馬仔趕緊坐直了身體。
…
與此同時,清州市公安局那間招待所房間內。
李正峰站在窗邊,看著樓下院子裡熟悉的警車,心中焦灼。他被隔離已經超過一周,與外界的聯係完全中斷。曉穎現在怎麼樣了?證據是否安全?巡視組已經進駐,這是絕佳的機會,但曉穎一個人,能突破對方的重重封鎖嗎?
他必須做點什麼!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摸了摸口袋裡那支藏有紙條的空心筆,目光落在進來送午飯的年輕乾警小陳身上。這幾天,他有意無意地和小陳聊一些警校的事情,聊一些無關緊要的案件,試圖拉近一點關係。小陳對他這位支隊領導,在戒備之餘,也保留著一絲基本的尊重。
“小陳,今天夥食不錯啊。”李正峰接過飯盒,隨口說道。
“還行吧,食堂大師傅今天心情好。”小陳笑了笑。
李正峰一邊吃飯,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小陳,你警校畢業分配過來,家裡沒找找關係,把你弄到輕鬆點的崗位?”
小陳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李支隊,我家就是普通工薪階層,哪有什麼關係。能進市局刑偵支隊,我已經很知足了,雖然現在乾這活兒…”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李正峰點點頭,歎了口氣:“是啊,沒關係,想在係統裡混出頭,難啊。有時候,堅持原則,反而會得罪人。”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小陳。
小陳似乎聽出了什麼,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默默吃飯。
吃完飯,小陳收拾好飯盒,準備離開。李正峰忽然叫住他:“小陳,等等。”
小陳轉過身:“李支隊,還有事?”
李正峰走到他麵前,從口袋裡掏出那支空心筆,神色鄭重:“小陳,這支筆,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送的。現在有點壞了,寫不出字。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出去的時候,順便幫我扔了?看著它,有點鬨心。”
他緊緊盯著小陳的眼睛,將筆遞了過去。
小陳愣了一下,看著那支普通的圓珠筆,又看了看李正峰異常嚴肅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猶豫了幾秒鐘,臉上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筆,緊緊攥在手心。
“好…好的,李支隊,我…我幫你扔掉。”小陳的聲音有些乾澀。
“謝謝。”李正峰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儘在不言中。
小陳拿著那支筆,腳步有些匆忙地離開了房間。
門關上的瞬間,李正峰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一場賭博。賭小陳內心的正義感尚未泯滅,賭他願意冒著風險幫這個忙。紙條是寫給省廳韓博的,上麵寫明了關鍵證據在趙曉穎手中,以及她可能麵臨的極端危險,請求韓博務必設法接應和保護。
現在,他能做的,隻有等待和祈禱。
…
午後一點五十分,建設路,半島咖啡。
趙曉穎坐在靠窗第三張桌子旁,麵前放著一杯拿鐵。她選擇這個位置,是因為它視野開闊,便於觀察入口和街道,也便於在情況不對時迅速從側門離開。
她提前半小時就到了,仔細檢查了周圍環境。咖啡館裡人不多,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但她不敢有絲毫放鬆,誰知道孫麗會不會告訴胡三強?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引她現身的陷阱?
兩點整,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跑車停在了咖啡館門口。車門打開,孫麗走了下來。她穿著一身香奈兒的粗花呢套裝,戴著墨鏡,手裡拎著一個愛馬仕包包,舉止優雅,但趙曉穎敏銳地注意到,她的步伐比平時稍快,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孫麗走進咖啡館,目光掃視一圈,很快就鎖定了趙曉穎的位置。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在趙曉穎對麵坐下,將墨鏡推到頭頂,露出一張保養得宜但略顯疲憊的臉。
“你是誰?”孫麗開門見山,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警惕。
“一個能幫你的人。”趙曉穎平靜地看著她,“或者說,一個和你一樣,不想被胡三強和劉明維拖下水的人。”
孫麗的瞳孔微微一縮,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短信裡提到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