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維像是被刺到了痛處，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你什麼意思？懷疑我說謊？”
“不是懷疑，是確認。”李正峰向前微微傾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形成一種強大的壓迫感，“你提到了鄭懷古，提到了他女婿的海外公司，提到了他向某些領導親屬的利益輸送……但這些，很多都是模糊的指向和你的個人揣測！我們需要的是證據！是時間、地點、人物、金額！是鐵證！”
劉明維避開李正峰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喃喃道：“證據……我哪裡還有證據……我都被你們關起來了……”
“你沒有，但有人有。”李正峰的聲音如同寒冰，“或者說，你知道證據在哪裡。你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是鄭懷古在清州最得力的‘乾將’，你會不給自己留一點後手？你會完全信任一個把你當棋子、關鍵時刻隨時可以拋棄你的人？”
這句話，精準地命中了劉明維內心最深的痛處和猜疑！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呼吸也急促起來。
李正峰緊緊盯著他，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施加壓力：“你以為你胡亂咬出一些人，製造混亂，就能為自己爭取到機會？或者就能拉著彆人一起下水，心裡平衡一點？我告訴你，劉明維，你錯了！”
“真正想讓你閉嘴的人，不是你交代出來的那些小魚小蝦，而是你背後那條最大的魚！是那個你到現在還不敢完全說出口的名字！”
劉明維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李正峰的語氣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曾經呼風喚雨的劉副市長，如今連自己都保不住，連一個堅持揭露真相的記者都有人敢動！你以為你進去了，他們就安全了？他們隻會想辦法讓你永遠開不了口！昨天發生在趙曉穎記者身上的綁架未遂，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連她都敢動，何況是你這個已經失去價值的棄子？！”
“綁……綁架？”劉明維猛地轉過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絲恐懼。他顯然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沒錯！光天化日之下，三名歹徒，目標明確，就是要綁架趙曉穎！”李正峰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不是我恰好趕到，她現在在哪裡？會遭受什麼？你想過嗎？而這，就是你對鄭懷古、對你背後那些人忠心耿耿換來的結果？！他們不僅拋棄了你，還要掐斷所有可能指向他們的線索！包括你，也包括任何知道你秘密的人！”
李正峰的話，像一把把重錘，狠狠砸在劉明維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上。他臉上的肌肉扭曲著，恐懼、憤怒、不甘、絕望……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不……不可能……他們不敢……”劉明維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祈求。
“不敢？”李正峰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裡麵裝著一張照片的複印件——那是韓博提供給他的“殺手鐧”之一，是技術部門通過海量數據比對，發現的鄭懷古女婿控製的一家離岸公司與某個神秘賬戶在特定時間點的一筆異常資金流動記錄，而那個時間點，恰好與劉明維主導的某個重大項目審批關鍵期吻合。
李正峰將證物袋“啪”地一聲拍在劉明維麵前的辦公桌上。
“看清楚！這是不是你曾經經手過的項目？這筆流向境外的資金，是不是和你有關？而接收這筆錢的賬戶，經過初步追查，與京城某位早已退下來的老領導的親屬，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件事，鄭懷古有沒有告訴過你？還是說，你根本就是他用來洗錢和利益輸送的白手套？！”
看到那張複印件上的信息和數字，劉明維的瞳孔驟然放大，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他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件事，他隱約知道一些，但鄭懷古從未對他明說，隻是讓他“行個方便”。他當時隻以為是尋常的利益交換，卻沒想到，背後牽扯的層級如此之高，手段如此隱蔽！如果這筆賬被坐實，那就不隻是貪腐問題，而是可能撼動更高層麵的政治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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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懷古……他竟然瞞著自己，做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而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這巨大陰謀中的一個環節？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澆透了他的全身！他之前那種“同歸於儘”的瘋狂，在這更黑暗、更恐怖的真相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我……我……”劉明維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流下。
李正峰知道，火候到了。他收起證物袋，語氣依舊冰冷，但放緩了一些：“劉明維，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徹底坦白！把所有你知道的，關於鄭懷古，關於他背後所有的人，所有的交易，無論大小，無論涉及到誰，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交代清楚！隻有幫助我們徹底鏟除這個毒瘤，你或許還能在法律的框架內，爭取到一線生機，至少……能保住你家人的平安！”
“否則……”李正峰頓了頓，聲音如同最後的審判，“等我們通過其他途徑，完全掌握了證據鏈，你的那點‘爆料’，就毫無價值了。而到那時，你想說，恐怕也沒機會了！那些想讓你閉嘴的人，絕不會讓你活著走上法庭！”
“想想你的家人，劉明維！”
最後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劉明維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癱軟在高背椅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雙手捂住臉，發出了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聲。
“我說……我都說……是鄭懷古……都是他指使的……還有……還有……”
他開始了斷斷續續，但卻更加具體、更加深入的交代。這一次，不再是漫無目的的撕咬，而是帶著一種徹底絕望後的“懺悔”和指向明確的揭露。他提到了幾個之前未曾提及的名字，描述了更具體的操作手法，甚至提供了可能藏匿關鍵證據的幾個秘密地點……
李正峰冷靜地聽著，示意門外的調查員進來做好記錄。
他知道，這次“以攻為守”的冒險，成功了。他不僅可能獲得了至關重要的新線索，更重要的是，他向劉明維背後那些尚未現身的存在，發出了最強硬的宣言：
風暴，絕不會停止！無論你們隱藏得多深，手段多麼狠辣，都必將被連根拔起，暴露在陽光之下！
清州市政府大樓裡的這次特殊“彙報”，其產生的影響波，正以驚人的速度，向著更黑暗的深處擴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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