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市公安局預審室內，空氣仿佛凝固。主審官是省廳調來的預審專家老邢，他有著三十多年的預審經驗，目光平和卻極具穿透力。他的搭檔是市紀委的資深乾部小孫，負責記錄和協助。他們的對麵，是剛剛經曆了驚魂、精神處於崩潰邊緣的劉誌強。李正峰、張健、黃明、趙曉穎等人在隔壁的監控室，通過單向玻璃密切關注著審訊進程。
老邢沒有急於發問，而是遞給劉誌強一杯溫水，語氣平和：劉誌強，先喝點水，定定神。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有些人，是想要你的命。你覺得，你現在還能指望誰？
劉誌強雙手顫抖地接過水杯，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眼神裡充滿了後怕和絕望。
隻有在這裡，在法律和組織的程序裡，你才是安全的。老邢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講出來，這是你目前唯一正確的選擇，也是你為自己、為你的家人爭取一線希望的唯一途徑。
劉誌強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求生的渴望，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恐懼淹沒：我……我說了，他們……他們不會放過我家人的……‘暗影聯盟’……他們什麼都乾得出來……
‘暗影聯盟’再厲害，他們的手，也伸不進我們這裡！老邢語氣陡然嚴厲，但是，如果你不說，你的罪行，法律絕不會饒恕！你的家人，同樣會因為你的沉默而承受他們本不該承受的痛苦！說與不說，孰輕孰重，你心裡應該清楚！
小孫適時地補充道：劉誌強，黨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積極配合，徹底交代，包括檢舉揭發他人，是法定的從輕情節。這是你為自己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劉誌強陷入了劇烈的思想鬥爭，汗水浸濕了他的衣領。
在監控室，李正峰對張健低語：看來，‘滅口’事件雖然嚇破了他的膽，但也讓他對境外勢力徹底失去了幻想。他現在擔心的焦點，轉移到了家人安全和我們能否兌現政策承諾上。
張健點點頭：老邢把握得很準，現在需要再給他加一把火，同時給他一顆定心丸。
審訊室內，老邢似乎看穿了劉誌強的心思，他放緩語氣：劉誌強，關於你家人的安全，組織上已經做了周密安排。隻要你配合調查，我們可以依法采取必要的保護措施。這一點，你可以完全放心。現在，我們需要你拿出誠意。
他拿出一份名單，上麵是已經掌握的部分與暗影聯盟可能存在聯係的境內人員：這些人，你認識幾個？他們在整個鏈條裡，扮演什麼角色？
劉誌強看著名單，眼神閃爍，呼吸急促。
老邢並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審訊室裡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終於，劉誌強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嘶啞地開口：我……我說……這個人，‘老k’，是……是‘暗影聯盟’在國內的一個資金‘擺渡人’，專門負責用虛擬貨幣兌換現金……這個人，‘會計’，是幫我們做假賬、虛開發票的……還有……還有省科技廳的張某，他……他幫我們修改過專家評審意見……
他斷斷續續地開始供述，每說出一個名字，都像耗掉一分元氣。
老邢和小孫快速記錄著，不時追問細節。
當劉誌強提到省科技廳的張某時，監控室內的李正峰和張健對視一眼，神情更加凝重。這證實了他們的判斷，這個腐敗網絡的影響範圍，可能超出了清州。
你和‘暗影聯盟’是怎麼搭上線的？具體怎麼操作？老邢切入核心。
是……是通過一個海外華人商會牽的線……最初隻是想轉移一部分資金……後來，發現他們非常‘專業’，能提供從虛假貿易、離岸公司到資金跨境轉移的‘一條龍’服務……我們就越陷越深……劉誌強描述著與的接觸過程，以及如何利用星海控股等空殼公司進行複雜的資金操作。
‘暗影聯盟’除了幫你們轉移資金，還提供了什麼‘服務’？老邢敏銳地抓住了關鍵。
劉誌強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恐懼：他們……他們還提供‘信息谘詢’和……和‘風險管控’……比如，他們會提醒我們哪些監管政策可能收緊，建議我們提前規避……甚至……甚至幫我們‘處理’掉一些不聽話或者可能泄密的人……
‘處理’？怎麼處理？老邢逼問。
我……我不知道具體細節……‘毒蛇’隻說他們有專業的人……讓我不要多問……劉誌強眼神躲閃。
那這次對你滅口，也是他們的‘風險管控’？小孫插話問道。
劉誌強渾身一顫，低下頭：是……肯定是……我失敗了，對他們來說就是隱患……
除了你們，‘暗影聯盟’在國內，還有哪些‘客戶’？或者說，你還知道哪些人通過他們轉移資產？老邢拋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劉誌強沉默了，這個問題似乎觸及了他最後的心理防線。他知道，一旦開口，就不僅僅是交代自己的問題，而是徹底背叛了整個圈子，將麵臨更加無法預測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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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邢沒有催促，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劉誌強，你想想，是保護那些把你當棄子的人重要，還是爭取你自己的寬大處理重要？你提供的每一個有價值的信息，都是在為你自己積攢籌碼！
這時，監控室的張健通過對講係統，向老邢傳遞了一條信息。
老邢收到後，看著劉誌強，緩緩說道：劉誌強，我們剛剛接到通報，你兒子在海外試圖提取的那筆巨額資金，因為涉及洗錢調查，已經被當地金融機構臨時凍結了。
這個消息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劉誌強。他最後的指望——海外資產——也落空了。
他徹底癱軟在椅子上，失聲痛哭：我說……我全都說……我知道的……還有幾個人……一個是鄰市的副市長……還有一個是某國企的老總……他們……他們也通過類似的方式，和‘暗影聯盟’有聯係……‘毒蛇’有一次喝多了，隱約提過……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名字和線索都寫出來……
突破口，終於被徹底打開！
劉誌強開始詳細列出他所知的、可能與暗影聯盟存在非法聯係的境內人員名單和線索，並且提供了更多關於暗影聯盟運作模式、聯係渠道的細節。
監控室內，李正峰等人看著劉誌強寫下的名單和供述，心情複雜。既有突破重大線索的振奮，也有對腐敗網絡可能更加龐大的深深憂慮。
立刻將劉誌強提供的名單和線索，整理成絕密報告，上報省委和中央有關部門！李正峰沉聲下令，同時，對我們清州內部，要進行更徹底的排查，確保不留任何死角！
趙曉穎記錄著這一切，她知道，劉誌強的審訊突破，如同推倒了一張巨大的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其引發的連鎖反應，將遠遠超出清州的範圍，一場規模更大、層次更深的反腐風暴，或許才剛剛拉開序幕。而那個隱藏在境外的暗影聯盟，也必將為他們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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