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說一句，劉振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孔文淵將目光重新聚焦在劉振臉上，那灰白的瞳孔中，人性的光芒與病毒的猩紅做著最後的搏鬥，但前者的光芒正在快速黯淡。
“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不能……辜負楚逍那個世界人類的……信任……”
他用力將槍向前又遞了遞，幾乎要碰到劉振的胸口。
“殺……了……我。”
“現在。”
“趁我……還是……‘孔文淵’……的時候。”
劉振呆了!
他是在做夢嗎？！
昨天他還是孔先生最得意的將軍！！
為什麼現在要他殺了他的偶像？！
劉振如遭雷擊，猛地向後縮去，瘋狂搖頭，聲音帶著哭腔：
“不！不行！孔先生！楚先生說了！您還有希望！他們能幫您！一定有辦法的！”
“來不及了。”
孔文淵的聲音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去北城拿到……純淨晶核……或許……需要……時間……”
“我……撐不到……那一刻……”
“而且……我的……晶核……”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顱，那裡隱約有暗紅色的光芒在皮膚下不規則地鼓動，“凝聚了……我……全部的力量……和……被汙染的……本源……”
“把它……交給……楚逍……”
“告訴他……這是我孔文淵個人……為炎國百姓支付……的定金……”
“請他……務必解放北城拯救……炎國……”
“不！我做不到！我下不了手！”
劉振痛苦地抱住頭，讓他親手殺死自己一直敬若神明的領袖，哪怕對方現在是一頭喪屍，他也無法承受！
“這是……命令！”
孔文淵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帶著他身為總理時不容置疑的威嚴，儘管依舊沙啞，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重重砸在劉振的心上，“劉振指揮！拿起你的槍！執行你……最後的任務！”
劉振渾身劇震，抬起頭，淚流滿麵地看著孔文淵。
他看到那雙灰白的瞳孔中，最後的人性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卻在拚命燃燒，帶著懇求，帶著托付，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
他看到了孔文淵微微揚起的下巴，看到了那即使扭曲也依舊挺直的脊梁，看到了那身沾滿汙漬卻象征著責任與榮耀的西裝……
這一刻，他眼前的，不是怪物，依舊是那位願意為了炎國付出一切的總理。
一種巨大的悲慟和使命感淹沒了劉振。
他顫抖著，極其緩慢地，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冰冷的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