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歸墟之畔，殘魂昊天
虛空崩裂，光路潰散，無儘的混亂能量如同風暴般撕扯著一切。林凡感覺自身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被狂暴的力量裹挾著，拋向未知的深淵。意識在極致的消耗與空間撕扯的雙重衝擊下，逐漸沉向黑暗。
三大鎮守使驚怒的咆哮、歸墟那冰冷的吞噬意誌，都迅速遠去，模糊不清。
就在他即將徹底失去意識，被虛空亂流徹底湮滅，或是墜入那萬劫不複的歸墟之際——
一股溫和卻無比堅韌的力量，突然自他識海深處湧現！
是那道得自往生路儘頭殘破殿宇的、蘊含著精純“往”之法則的幽光！它在林凡瀕臨絕境時自動激發，化作一層薄薄的、卻仿佛能隔絕萬法的乳白色光暈，將林凡的肉身與神魂牢牢護住！
同時，他懷中那枚阿諾所贈的七幻蝶暖玉，也散發出微弱的生機熒光，如同風中殘燭，卻頑強地維係著他最後一線生機。
在這兩股力量的庇護下，林凡那即將潰散的意識，得以保留了一絲清明。他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冰冷、厚重、仿佛由無數死亡法則凝聚而成的“膜”，然後……墜落感驟然消失。
他重重地摔落在某種堅硬的“地麵”上，周身劇痛，卻並無被繼續撕扯或吞噬的感覺。
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怔。
這裡並非想象中的歸墟內部那純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也不是混亂的虛空。而是一片……奇異的灰色空間。
天空是永恒的鉛灰色，沒有日月星辰，卻有一種均勻、冰冷的光源，不知從何而來。腳下是同樣灰色的、仿佛由某種能量凝固而成的“大地”，堅硬、冰冷，寸草不生。
空間不大，放眼望去，方圓不過數裡，邊緣處便是翻滾不休的、如同濃墨般的歸墟黑暗，仿佛這片小小的灰色陸地，隻是無儘黑暗海洋中一座孤零零的、隨時可能被淹沒的礁石。
而在這片灰色陸地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碑。
一座高約三丈，通體由某種混沌色晶石構築而成的石碑。石碑樣式古樸，上麵刻滿了林凡完全無法理解的、扭曲如同星辰軌跡般的符文，散發著一種亙古、蒼涼、卻又帶著一絲不屈掙紮的意韻。
最讓林凡心神震動的是，從這石碑之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純粹、與他識海中輪回烙印同源，甚至更加古老的……輪回氣息！
這不是被扭曲的歸墟之力，而是真正屬於正統輪回的本源氣息！雖然微弱到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卻真實存在於此地，在這歸墟的邊緣，頑強地抵抗著周圍的吞噬與死寂！
“這裡是……什麼地方？”林凡掙紮著坐起身，強忍著神魂與肉身的雙重虛弱，警惕地環顧四周。寂滅之力幾乎耗儘，金丹黯淡，此刻的他，脆弱得如同凡人。
“此地，乃‘歸墟之隙’。”
一個平靜、溫和，卻帶著無儘疲憊與滄桑的聲音，突兀地在這片寂靜的灰色空間中響起。
林凡猛地轉頭，看向那石碑的方向。
隻見石碑之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極其淡薄、仿佛隨時會隨風消散的虛影。
那虛影看不清具體容貌，隻能隱約辨出其身著一種古老而尊貴的袍服，長發披散，身形挺拔，即便隻是一縷殘魂，也散發著一種曾經俯瞰眾生、執掌規則的威嚴。他的眼神溫和，卻深邃得如同包含了宇宙生滅，此刻正靜靜地注視著林凡。
“你是何人？”林凡沉聲問道，體內殘存的力量暗自凝聚。在這等詭異之地，麵對任何未知存在，都必須保持警惕。
那殘魂虛影並未回答，反而仔細地打量著林凡，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肉身，直視其靈魂本質。半晌，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閻羅的傳承者……寂滅與生機的共鳴者……甚至，還觸摸到了一絲‘往’之真意……沒想到，無數歲月過去，還能等到你這樣一位‘變數’到來。”
他竟一眼看穿了林凡大部分的底細！
林凡心中凜然，知道在此等存在麵前，隱瞞毫無意義，索性坦然道：“晚輩林凡，機緣巧合得閻羅傳承，追尋輪回真相，誤入此地。前輩是？”
殘魂虛影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混沌石碑，語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吾名……已隨歲月消散，你可以稱吾為……‘昊天’。至於此地，乃是吾以最後殘魂與這‘輪回碑’碎片，於歸墟邊緣強行開辟出的一處……避風港。”
昊天？輪回碑碎片？避風港？
林凡心中巨震！昊天之名，在遠古傳說中偶有提及，乃是與閻羅殿主同一層次、甚至可能更高的、執掌部分天地權柄的至高存在！他竟然隕落於此？而這石碑，竟是輪回碑的碎片？
“前輩……您……”林凡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昊天殘魂似乎知道林凡心中所想，緩緩道：“不必驚訝。遠古一戰，波及甚廣，隕落者眾。吾為阻歸墟吞噬現世，攜此碑碎片於此斷後，最終力竭，僅餘殘魂依附此碑，苟延殘喘。借此碑之力，方能於此絕地，開辟這方寸安寧之地，暫避歸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