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第一章冥古標記，星靈遺族
不空因果淨土在血火中鑄就的平靜，如同琉璃器皿上的冰紋，美麗而脆弱。林凡於歸墟共生蓮下沉吟，道基上的裂痕在淨土眾生信念與輪回道韻的滋養下緩慢彌合，但神魂深處那道源自“冥古注視者”的冰冷標記，卻如同附骨之疽，驅之不散，隱而不發。
它並非持續的壓迫，而更像是一個沉睡的錨點，一個冰冷的坐標。平日裡並無異狀，甚至難以察覺。但當林凡試圖深入感悟輪回，尤其是觸及“因果”、“存在”等較為本質的層麵時，那標記便會微微一顫，散發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卻足以乾擾他悟道進程的冥土寒意。仿佛有一個無形的旁觀者，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當他試圖探究更深層次的奧秘時。
這標記，成了他道途上的一層無形桎梏，也時刻提醒著他歸墟底蘊的深不可測。
“冥土……冥古注視者……”林凡指尖縈繞著一縷混沌氣流，其中一絲極淡的灰敗色澤，正是他嘗試解析那標記氣息時被侵染所致。“它與冥尊，是何關係？是冥尊的造物？還是冥土本身孕育的古老意誌？”
信息太少，無從推斷。但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在對方可能借助這標記發動某種未知手段前，找到應對，乃至反製之道。
這一日，林凡正於蓮下推演幾種淨化或隔絕那標記感應的法門，淨土外圍的巡界使傳來訊息——有一支陌生的艦隊，正朝著淨土方向駛來。
並非歸墟魔物那充滿侵略性的混亂氣息，也非之前任何已知幸存者勢力的風格。這支艦隊通體由某種散發著柔和星輝的未知晶體構成，艦船形態優美如流淌的星河，航行時無聲無息，隻在虛空中留下點點如夢似幻的星光尾跡。它們沒有表現出敵意，隻是以一種恒定而優雅的速度靠近，似乎在觀察，在確認。
“新的來訪者？”林凡心神微動，暫時壓下對冥古標記的思索。淨土廣開大門以來，雖有不少幸存者投奔，但如此形製、氣息獨特的艦隊，尚屬首次。
他傳令下去，開放引導通道，戒備但不行敵對之舉，同時自身意誌悄然籠罩過去，進行初步的探查。
當他的神念觸及那支星光艦隊時，一股純淨、古老、帶著一絲憂傷與縹緲意味的意念，如同月光般流淌而來，與他進行了接觸。
“尊敬的輪回之主，不空淨土的執掌者。”一個清冷而悅耳的女聲，直接響在林凡的心神，帶著一種非人的空靈，“吾等乃‘星靈遺族’，循著命運星軌的指引與您燈塔的召喚，跨越荒寂星海，前來覲見。”
星靈遺族？命運星軌？
林凡心中一動。他曾在某些極其古老的、得自文明墓碑的殘缺記載中，見過關於“星靈”的隻言片語。傳說他們是誕生於星辰意誌中的古老靈性生命，能與星穹共鳴，窺見命運長河的細微支流，是宇宙中最神秘的種族之一。沒想到，竟還有遺族存在！
“歡迎來到不空因果淨土。”林凡回應道，意念平和，“不知星靈一族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那清冷的女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辭，隨後才緩緩道：“吾族……感知到了巨大的命運變數。歸墟的陰影正在加劇蠕動，而一縷全新的、蘊含著‘循環’與‘超脫’意味的秩序之光，在絕境中點燃，照亮了命運的迷霧。吾等奉‘大星見’之命，前來確認這縷光亮的真偽，並……尋求合作，或者……警示。”
“合作？警示？”林凡捕捉到了對方話語中的關鍵。
“合作，在於共同應對那終將席卷諸天的‘歸寂大潮’。”女聲的語氣帶著一絲凝重，“警示……則關乎您自身，尊敬的輪回之主。吾族星軌顯示，您的命運之線，已被一道來自……極黯深處的‘古噩之瞳’所標記。此標記，非同小可，它並非終結，而是……牽引。”
古噩之瞳？牽引？
林凡心中劇震！這星靈遺族，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身上那冥古注視者的標記！而且，她們稱之為“古噩之瞳”，並指出其作用是“牽引”？！
“何為牽引？”林凡立刻追問，語氣中不禁帶上了一絲急切。
“牽引……即是被標記者，其命運軌跡，會不由自主地被那‘瞳’所吸引，逐漸滑向與其相關的‘因果旋渦’。”星靈女聲解釋道，“或許是將其拖入某個絕地，或許是引動其命中注定的劫難，或許……是讓其成為某個更宏大事件開啟的鑰匙。具體為何，星軌亦模糊不清，隻知那‘瞳’的主人，沉眠於冥土至深之處，是比尋常歸墟領主更加古老、更加不可言說的存在。”
比歸墟領主更古老？冥土至深之處？林凡想起了那冰冷目光帶來的源自本能的戰栗。星靈的描述，與他的感受不謀而合！
“可有化解之法？”林凡沉聲問道。這“牽引”之說，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被動地滑向未知的因果旋渦，這比直接的攻擊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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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艦隊已然駛入淨土引導通道，為首那艘最為華美的星輝主艦緩緩停靠在指定的虛空碼頭。艦門開啟，一道被朦朧星輝籠罩的窈窕身影，在一群同樣散發著星光的族人簇擁下，嫋嫋走出。
那為首的女子，容顏無法看清，唯有那雙眸子，如同蘊藏了億萬星辰，深邃、睿智，又帶著看透世事的淡淡憂傷。她望向迎上前來的林凡，微微頷首：
“化解……極難。‘古噩之瞳’的標記，近乎於命運層麵的定義。強行祛除，恐引發更劇烈的反噬。”她的話語直接響起在林凡及周圍星塵長老等人心中，“然，命運並非一成不變。‘牽引’雖在，但走向何方，途中遭遇何事，仍存在變數。吾族或可憑借對星軌的觀測，為您提前預警，規避最凶險的節點。此外……”
她頓了頓，星眸似乎穿透了林凡的身體，看到了他道基深處那枚輪回之種與歸墟共生蓮。
“……您所執掌的‘循環’之道，本身或許就是對‘牽引’的一種抗衡。不斷循環，不斷新生，或能在被牽引的軌跡中，創造出屬於您自己的……變量。”
提前預警？以循環創造變量？
林凡若有所思。星靈一族帶來的信息，至關重要！不僅確認了標記的來曆與作用，更提供了應對的思路。
“多謝告知。”林凡鄭重回禮，“不知貴族欲如何合作？”
星靈女子抬頭，望向淨土那混沌色的天空，以及天空中那輪由輪回符文顯化的虛幻大日，輕聲道：“吾族願在淨土定居，建立觀星台，共享命運星軌的啟示。作為交換，希望淨土能為吾族提供庇護，並允許吾族研究……您的輪回之道。或許，兩種不同的秩序結合，能在這絕望的紀元，碰撞出意想不到的奇跡。”
一個擅長窺探命運的神秘遺族，想要入駐淨土？林凡與星塵長老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無疑會極大增強淨土對未來危機的預知能力，但同樣，也可能帶來未知的變數。
“可。”林凡幾乎沒有過多猶豫，便做出了決定。麵對歸墟與那冥古注視者的威脅，任何可能增強己方的力量，都值得嘗試接納。“淨土歡迎星靈一族的朋友。此後，你我便是守望相助的盟友。”
星靈女子微微躬身，星輝流轉：“謹遵契約。那麼，作為盟友的第一份禮物……”她抬起纖手，指向虛空某處，那裡並非淨土所在，而是遙遠星海的某個方向。
“根據最新星軌顯示，一股攜帶著‘噬法’特性的歸墟力量，正在靠近一個名為‘織法界’的殘破大界。那裡……似乎存在著某件與‘封印’有關的古物，或許……與冥土有些關聯。而您的‘牽引’，似乎正隱隱指向那個方向。”
織法界？封印古物？冥土關聯？
林凡目光一凝。命運的齒輪，似乎已經開始轉動了。
第十二卷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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