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第十七章時序洗禮，我執為牢
光芒吞沒一切的瞬間，林凡感覺自身的感知被無限拉長又壓縮，仿佛被投入了一個由無數麵破碎鏡子構成的萬花筒。每一麵鏡子裡，都映照出他生命中的一個片段，一個抉擇，一個……可能性。
過去之影，如同潮水般湧來。
他看到了在織法界，麵對失控的萬法源繭與噬法者時，若他選擇袖手旁觀，任由其互相湮滅，或許能更早脫身，但那個瀕臨崩潰的世界將徹底失去最後一絲穩定可能，億萬生靈無聲湮滅，那份因果之輕與重，縈繞心頭。
他看到了在悖論之城，若他選擇向星庭或冥土任何一方妥協，交出悖論之鑰，或許能換取短暫的安寧，但將徹底失去探尋真相的資格，成為他人棋局中的棄子，那份不甘與屈辱，灼燒神魂。
他看到了在星塵古舟，若他冷漠地無視那微弱的求救信號，任憑遺民被虛空蠕蟲吞噬，或許能節省力量，更快抵達歸墟之海，但那份文明的最後星火將徹底熄滅，那份源於生命本能的悸動與選擇，拷問著道心。
每一段“過去之影”都無比真實，帶著當時可能產生的不同情緒與後果，衝擊著林凡的意識。它們並非簡單的幻象，而是時空法則根據他已有的經曆，推演出的“另一種可能”，是存在於時空長河支流中的“潛在印記”。
時空的洗禮，首先便是要他直麵這些“未選擇的路”，明辨自身道心，確認每一次抉擇背後的“必然”與“無悔”。
林凡的道心曆經輪回打磨，早已堅如磐石。他平靜地“注視”著這些過去之影，如同觀看他人的故事。他清晰地認識到，每一次抉擇，無論當時多麼艱難，都是基於他自身的認知、意誌與底線做出的最優解。他或許會因某些後果而遺憾，但絕不會後悔。
“我所行之路，步步由心，件件無悔。”他輕語，聲音在時序亂流中卻異常清晰堅定。
那些躁動的過去之影，仿佛被這股堅定無比的意誌所撫平，漸漸淡化、消散，不再構成困擾。
然而，時序洗禮並未結束。
當過去之影平息，現在之惑接踵而至。
周圍的景象再次變幻，不再是具體的場景，而是化作了無數交織的、代表著“可能性”的法則絲線。他看到了繼續收集星碑，最終九碑合一，構築星辰源初大陣的模糊未來；他也看到了被星庭或冥土強者攔截，血戰敗亡的淒慘結局；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最終觸碰歸寂核心，卻被其同化，成為新的“歸寂使者”的恐怖畫麵……
無數種“現在”行動可能導向的“未來”，如同紛亂的線頭呈現在他麵前，充滿了不確定性。更為致命的是，一種源於自身執念的心魔之影開始顯現！
那心魔之影，與他容貌一般無二，卻帶著偏執與瘋狂的眸光，在他意識中嘶吼：
“不夠！還不夠快！星庭追兵將至，冥土虎視眈眈，你必須更快地獲取力量！吞噬！煉化！不擇手段！隻有絕對的力量才能保住性命，才能揭開真相！”
“看看這些遺民！他們是累贅！是拖累！舍棄他們！獨自前行！你才能更快集齊星碑！”
“歸寂才是終極！擁抱它！理解它！成為它！何必苦苦維係這些終將消散的‘痕跡’？那毫無意義！”
這心魔之影，放大著他內心深處的焦慮、對力量的渴望以及對終極謎團的不安，試圖扭曲他的意誌，引導他走向極端。
林凡眉頭微蹙，感受到了比過去之影更強烈的衝擊。這源於自身的執念與恐懼，最為防不勝防。
他閉上眼，輪回之種在識海中大放光明。那包容萬象、生生不息的意韻流轉開來。
“力量需取，但不可失其本心。守護非累贅，乃吾道之印證。歸寂可探，卻不可迷失其中，忘卻存在之意義。”
他清晰地認識到，急於求成、不擇手段獲取的力量，如同無根浮萍，終將反噬。舍棄守護之心，他的道便不再完整，與那些漠視眾生、隻求自身超脫之輩何異？而若徹底擁抱歸寂，否定一切存在的價值，那他與冥土那些行屍走肉，又與那終極的“抹除”之力有何區彆？
“我之道，乃輪回。包容生死，駕馭寂滅，卻更珍視存在之華彩。”
“縱前路萬難，我亦將循心而行，步步前行。”
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清澈堅定，再無半分迷茫與偏執。那嘶吼的心魔之影，在他純粹的道心之光下，如同暴露在陽光下的冰雪，發出不甘的尖嘯，寸寸瓦解消散。
現在之惑，亦不能動搖其心。
時空的洗禮仿佛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周圍奔流的時序景象開始緩緩平息。那道時空碑影重新變得清晰，其下的殘留印記，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絲認可。
然而，就在林凡以為考驗即將結束的刹那——
那時空碑影的核心，一點極致的黑暗陡然擴散，瞬間將他吞沒！
這一次，沒有無數可能性，沒有紛亂的心魔。
隻有一片絕對的、連時空概念都近乎不存的“虛無”。
而在那虛無的中央，一道背影，緩緩轉過身來。
那麵容，與林凡一般無二，但其雙眼之中，卻是一片……亙古的死寂與漠然。
那是……未來之影？
還是……歸寂的本質在他心中的投射？
那道身影，對著林凡，緩緩抬起了手。
一股令林凡靈魂凍結、仿佛直麵宇宙終極結局的大恐怖，轟然降臨！
第十三卷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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