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物資中轉站的空氣凝滯而冰冷，隻有隊員們壓抑的喘息和儀器運行的微弱嗡鳴。沈墨池快速將意外獲得的筆記關鍵內容告知陸延昭。
“傅明遠……失控……”陸延昭眼神銳利如鷹，“如果他是源頭，那麼周清風可能隻是他理念的極端執行者，甚至是他精神狀態投射下的一個瘋狂造物。”
這意味著，他們麵對的核心並非單純的犯罪天才，更是一個信念崩塌又重建於扭曲之上的、擁有巨大資源和人脈的“先知”。危險性呈指數級上升。
“必須找到這裡的核心控製區，或者通訊節點，將信息傳遞出去。”陸延昭環顧這條堆滿廢棄儀器的昏暗走廊，“這裡電力仍在維持，係統仍在部分運行，一定有未被完全廢棄的中樞。”
小隊稍作休整，確認方向後，沿著走廊謹慎前行。走廊儘頭是一扇需要權限卡才能開啟的密封門，但旁邊的牆體因年久失修，露出一截斷裂的線纜管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穿過管道，他們闖入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空間。這裡燈火通明，數十台老式服務器機櫃如同沉默的鋼鐵墓碑，整齊排列，發出低沉的運行嗡鳴。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過熱元件的焦糊味。這裡是一個未被完全拆除的地下數據存儲中心。
“嘗試接入，尋找有價值的數據，尤其是關於傅明遠、‘容器’計劃以及人員去向的信息！”陸延昭下令。
技術警員迅速找到主控台，嘗試破解訪問權限。沈墨池則走到一排標記著「認知乾預原始數據備份」的機櫃前，發現其中一個櫃門虛掩，裡麵的硬盤陣列指示燈仍在閃爍，似乎正在進行某種定期的數據遷移或備份作業。
他小心地抽取出一塊硬盤，連接至便攜讀取設備。屏幕上瞬間瀑布般刷過海量的數據流，大多是加密的神經信號圖譜和實驗日誌。但在一個未加密的臨時緩存文件夾裡，他發現了一係列以日期命名的視頻監控錄像片段。
點開最近日期的幾個片段，畫麵令人不寒而栗：
——一個穿著束縛衣的身影在純白色的房間內劇烈掙紮，臉上交替出現極度恐懼和詭異的微笑，赫然是周清雲！他似乎在嘶吼著什麼，但聲音被抹去。
——傅明遠雖然蒼老了許多，但陸延昭和沈墨池都瞬間認出了他）站在觀察窗外，麵無表情地記錄著，眼神中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溫度，隻有一種近乎神隻審視實驗品的冷漠。
——最後一個片段，周清雲突然停止了掙紮，癱倒在地，臉上隻剩下那種空洞的、被固化般的“微笑”。傅明遠對著通訊器淡淡地說：“…‘形’已備妥，通知‘風’，可以開始他的‘神啟’了。”
周清雲，根本不是自願消失或死亡！他早被傅明遠控製，成為了其弟弟周清風走向瘋狂的“催化劑”和第一個“完美作品”！
“找到你們了，迷路的小蟲子。”
一個溫和卻帶著無機質冰冷的老年男聲，突然通過數據中心的廣播係統響起，回蕩在空曠的空間裡。是傅明遠的聲音！
幾乎同時，所有服務器機櫃的運行指示燈瘋狂閃爍，主控台屏幕瞬間黑屏，隨即跳出一個巨大的、不斷旋轉的、被豎線貫穿的圓圈符號——「○丨」。
“很精彩的探索，陸隊長，沈法醫。你們比我想象的走得更深。”傅明遠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居高臨下的讚許，仿佛在評價兩個表現優異的學生，“看到了嗎？這才是‘白夜’真正的遺產——打破肉體凡胎的桎梏，剝離情感的汙穢，邁向純粹的、永恒的‘理性’！”
他的聲音逐漸拔高，帶著一種狂熱的虔誠：“周清風？他不過是個匠人，一個執著於用低級藝術表達高級理念的可憐蟲！他以為他在操控木偶，卻不知自己也是我手中的提線木偶！還有陳啟明那個叛徒，竟想用神聖的‘火種’去牟利……玷汙！都是玷汙！”
傅明遠的言辭徹底證實了他的瘋狂與絕對的掌控欲。他才是真正的“瘋王”，端坐於自己構建的理性神壇之上，漠視一切生命。
“你在哪裡，傅明遠！”陸延昭對著空氣冷喝道。
“我無處不在，陸隊長。”傅明遠輕笑，“在這數據的洪流裡，在每一縷被淨化的意識中。至於我的物理存在……你們很快就不會關心了。”
“啟動‘淨化程序’。”傅明遠的聲音驟然轉冷，不帶絲毫情感。
刹那間，數據中心所有出口的密封閘門轟然落下！天花板各個角落探出細小的噴口，並非釋放氣霧，而是發出一種低沉且頻率不斷變化的次聲波！
這聲音初聽並不刺耳，卻仿佛能穿透顱骨，直接作用於大腦。幾名隊員立刻感到劇烈的眩暈、惡心，平衡感迅速喪失。
“次聲波武器！尋找掩體，捂住耳朵！”陸延昭強忍著不適大喊。
沈墨池迅速從勘查箱中取出幾個便攜式降噪耳塞分發給最近的隊員，但效果有限。他看向主控台，屏幕上旋轉的符號下方，出現了一個倒計時：
【000459】
“他在試圖瓦解我們的行動能力和意識！”沈墨池的聲音在次聲波的乾擾下有些失真，“必須在他徹底封閉這裡，或者采取更極端手段前，找到中斷係統的方法！”
陸延昭目光掃過四周，最終鎖定在那一排排仍在運行的服務器機櫃上。傅明遠的“無處不在”依賴於這些硬件支撐！
“摧毀服務器！阻斷他的控製！”陸延昭果斷下令，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配槍，瞄準了最近一台機櫃的核心處理器區域。
槍聲，在次聲波的轟鳴與傅明遠通過廣播傳來的、冰冷而瘋狂的笑聲中，驟然炸響！
瘋王的殿堂已然闖入，而生存的唯一方式，便是將其徹底摧毀。倒計時仍在繼續，生死，取決於誰能更快地按下對方的“終止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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