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市局內部可能存在的安全隱患,一場無聲卻極其嚴格的審查悄然展開。所有能接觸到證物管理流程的人員,從管理員、保潔到物流司機,都經曆了背景複審和行為軌跡排查。然而,如同預料之中,未能發現明確的內部破壞者。對手的滲透手段高明且隱蔽,或許隻是利用某個未被察覺的管理漏洞,完成了一次精準的“外科手術”。
與此同時,對“普羅米修斯”名單上剩餘人員的保護與監控仍在繼續。名單上的理論物理學者吳建州,在經曆襲擊後變得更為沉默,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往來,住所防衛森嚴。而另一位,科學哲學研究者吳曼,則在得知陳啟明的死訊後,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冷靜,甚至拒絕了警方提供的額外保護,聲稱“該來的總會來,過度防護徒增笑耳”。
一切似乎都陷入僵局。傅明遠和“空心人”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無蹤跡。
僵局在三天後的一個傍晚被打破。報警中心接到多個緊急電話,稱在某熱門直播平台上,一個名為“默劇人生”的主播,在直播過程中突然身體僵直,臉上緩緩浮現出那種標誌性的、僵硬而誇張的“微笑”,隨後歪倒在鏡頭前,再無動靜。
直播間瞬間炸鍋,在線觀看人數從幾千飆升至數十萬。驚恐、猜測、錄屏傳播……消息如同病毒般擴散。
陸延昭小組接到通報時,直播已中斷,但網絡上的視頻片段早已流傳開來。
“立刻定位主播位置!通知平台封禁相關視頻流傳!技術組追蹤ip和賬號信息!”陸延昭一連串命令下達,聲音冷峻。周清風已被收監,傅明遠隱匿,那麼此刻上演的這出“微笑死亡”,是模仿犯罪?還是……“空心人”找到了新的“演員”?
主播“默劇人生”,真名馬曉峰,一名鬱鬱不得誌的街頭默劇表演者,租住在城北一棟老舊公寓樓內。當陸延昭帶隊趕到時,公寓門虛掩著,屋內陳設簡單,電腦桌前的攝像頭還亮著微弱的指示燈。
馬曉峰倒在電腦椅旁,臉上凝固的笑容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現場沒有闖入痕跡,沒有掙紮,桌麵上隻有一個喝空的水杯和一包吃了一半的餅乾。
沈墨池進行初步屍表檢驗。“體表無外傷,屍斑符合死亡時間。笑容肌肉群僵硬模式與之前案例高度相似。”他戴上手套,小心地提取了水杯內壁的殘留物和餅乾包裝袋,“需要毒理化驗證。”
技術員檢查了電腦和直播設備。“賬號登錄ip就是本機,沒有異常遠程操控記錄。直播軟件也未被檢測到入侵痕跡。”他調出後台數據,“但是……在直播開始前半小時,有一個加密的、無法追溯源頭的數據包,被發送到了這台電腦的緩存區,隨後自動銷毀了。”
一個無法追蹤的數據包……這像是“空心人”的手筆。
對馬曉峰社會關係的初步排查顯示,他性格孤僻,社交圈狹窄,與“春風木偶劇團”、“普羅米修斯”名單或是生物化學領域毫無關聯。他是一個完全遊離於主線之外的、看似隨機選擇的目標。
這種“錯位”讓陸延昭感到不安。如果這是“空心人”所為,他們為何要選擇一個毫無象征意義的小主播?僅僅是為了製造恐慌,向警方示威?
沈墨池在仔細勘查房間後,於電腦顯示器底座一個極其隱蔽的縫隙裡,發現了一點微小的、藍色的蠟狀痕跡。他用鑷子輕輕取下,在便攜檢測儀下觀察。
“不是常見的蠟筆或顏料。”沈墨池眉頭微蹙,“成分複雜,含有礦物顆粒和合成樹脂……更像是一種特製的標記蠟筆。”
他走到白板前——那是馬曉峰平時用來構思默劇動作和記錄靈感的工具。白板上還殘留著一些淩亂的線條和符號。沈墨池用特定波長的紫外燈照射白板。
在那些雜亂的塗鴉之下,一個淡淡的、用那種藍色標記蠟筆畫下的符號,在紫外線下清晰地顯現出來。
那不是被豎線貫穿的圓圈。
而是一個等邊三角形,內部有一個傾斜的感歎號。
「△?」
一個全新的,從未出現過的符號!
馬曉峰不是隨機目標。他的死亡,是一個宣告,一個新“章節”開啟的標誌。凶手或組織)通過一個與過往完全無關的受害者,和一個全新的標記,似乎在告訴追查者:
遊戲規則,已經改變。
舞台從隱秘的地下設施、特定的關聯人群,轉向了混亂無序的網絡世界和毫無規律的隨機或看似隨機)目標。而符號的變換,預示著他們的理念、手法或組織結構,可能也發生了某種演進。
麵對一個不斷進化、行蹤莫測,並且開始利用公共舞台進行“演出”的對手,陸延昭與沈墨池麵臨的,將是一場更為艱巨和不可預測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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