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派”的威脅並未停留在塗鴉與子彈的恐嚇。就在那枚鑲嵌藍色水晶的子彈被送入證物庫的第二天,一起新的案件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撕裂了清晨的寧靜。
城東一家以家庭客戶為主的連鎖快餐店“歡樂城堡”,在早餐高峰期發生了群體性不適事件。超過二十名顧客,主要是兒童及其家長,在用餐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頭暈、惡心和短暫的意識恍惚。萬幸的是,症狀相對輕微,無人出現生命危險,更未發現那標誌性的“微笑”。
警方與疾控部門迅速介入。初步排查指向店內自助飲料區的橙汁飲品。快餐店被立即封鎖,所有相關食品原料和容器被查封送檢。
陸延昭與沈墨池趕到現場時,店內已空無一人,隻剩下狼藉的餐桌和空氣中殘留的食物與消毒水混合的氣味。與之前周清風和傅明遠案件中那種精準、充滿儀式感的死亡不同,這次的事件顯得……粗糙、倉促,卻波及更廣。
“不是他們的風格。”陸延昭掃視著混亂的現場,眉頭緊鎖,“效果被大大稀釋了,像是在……測試公眾反應,或者,單純地製造恐慌。”
沈墨池徑直走向自助飲料區,目光落在那個已被封存的大型橙汁桶上。他戴上手套,仔細檢查桶身的每一個角落,在出水閥下方一個極其隱蔽的夾縫裡,他的鑷子夾出了一小片被揉皺的、邊緣沾染著些許橙紅色汙漬的蠟紙。
蠟紙本身平平無奇,但沈墨池注意到,蠟紙內側,用某種尖銳物刻劃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符號,而在符號下方,還有幾個幾乎難以辨認的、更小的刻痕,像是幾個字母:
“n…u…r…s…”
nurs?nurse護士)?還是……nursery育兒所)
橙汁及蠟紙殘留物的檢測結果很快出來。橙汁中被混入了微量的、經過大幅稀釋和結構修飾的神經製劑變體,其分子式與傅明遠實驗室的成品有相似之處,但穩定性和毒性都大打折扣,更像是不成熟的仿製品或刻意削弱後的版本。
“效果被嚴格控製在了引起短暫不適的範圍內。”沈墨池分析著報告,“凶手對劑量有著精確的計算,目的並非殺人,而是……製造混亂,播撒恐懼。”
而那片蠟紙上的刻痕,經過技術還原,確認是“nursery”的前幾個字母。
“nursery……育兒所?”陸延昭眼神一凜,“他們在預告下一次目標?與兒童相關的場所?”
這個可能性讓所有人的脊背都竄上一股寒意。針對無辜孩童的威脅,徹底突破了人性的底線,也印證了“混沌派”毫無顧忌的瘋狂。
針對“nursery”的排查迅速展開,全市所有幼兒園、托兒所、兒童醫院乃至相關產品商店都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壓力如山般壓在專案組每個人的肩上。
深夜,陸延昭辦公室的燈依然亮著。他對著城市地圖上密密麻麻標注出的兒童相關場所,試圖找出“混沌派”可能選擇的目標,但範圍太大,線索太少。
沈墨池端著一杯剛沏好的安神茶走了進來,輕輕放在陸延昭手邊。氤氳的熱氣帶著熟悉的、微苦的草本香氣。
“他們的行為模式在變化。”沈墨池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傅明遠追求的是‘作品’的完美與象征意義,而‘混沌派’……他們似乎更享受過程本身,享受混亂帶來的直接快感。這次投毒,粗糙,但有效,能最大程度調動社會恐慌情緒。”
陸延昭揉了揉眉心,接過茶杯,溫熱的觸感透過瓷壁傳入掌心,稍稍驅散了一些疲憊。“他們在學習,在適應。而且,他們在利用傅明遠留下的‘遺產’,哪怕隻是拙劣的模仿。”
他喝了一口茶,苦澀回甘,如同他們此刻麵臨的局麵。“我們必須更快,在他們弄到更成熟的毒劑,或者選擇更極端的目標之前。”
沈墨池看著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沉默片刻,道:“他們的挑釁在升級。從塗鴉,到子彈,再到公共投毒。下一次,或許就不會隻是‘稀釋’版本了。”
他的語氣平靜,卻道出了最深的憂慮。
就在此時,陸延昭的電腦發出了一聲急促的提示音。一封來自加密匿名地址的郵件,繞過了所有防火牆,直接出現在了屏幕上。
郵件沒有正文,隻有一個視頻附件。
陸延昭點開視頻。畫麵晃動,光線昏暗,似乎是用手機偷偷拍攝的。鏡頭對準的是一間溫馨的兒童臥室,暖色的壁燈下,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女孩抱著毛絨玩具,睡得正酣。
拍攝者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壓抑的興奮。
鏡頭緩緩移動,掠過小女孩的床頭櫃,上麵放著一個喝了一半的牛奶杯。然後,鏡頭轉向臥室的窗戶,玻璃上,一個用紅色唇膏之類的東西畫上去的、巨大的「△?」符號,在窗外路燈的映照下,反射著詭異的光。
視頻長度隻有十五秒,最後定格在窗戶那個血紅的符號上。
沒有聲音,沒有威脅,卻比任何言語都更具穿透力。
他們不僅知道警方在追查“nursery”,他們甚至已經潛入了一個孩子的臥室,無聲地宣告:我們可以隨時觸碰你們最想保護的存在。
視頻的背景經過技術放大和比對,很快確定了位置——是本市一所知名私立幼兒園的園長家!那個睡夢中的女孩,是園長的女兒!
“混沌派”的陰影,已經籠罩了“搖籃”的邊緣。他們的“狂歡”,正試圖從最柔軟、最無防備的地方開始奏響。
這一次,不再是預告,而是赤裸裸的展示能力。他們就在那裡,在黑暗中,窺視著,等待著,隨時可能落下真正的、猩紅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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