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潛入兒童臥室的視頻,如同在專案組每個人心頭引爆了一顆炸彈。底線被徹底踐踏,行動刻不容緩。
園長家被第一時間秘密控製,小女孩安然無恙,經檢查未受到任何物理傷害,但窗戶上那個用口紅畫下的「△?」符號,如同一個烙印,昭示著“混沌派”如入無人之境的能力。恐懼深入骨髓。
“他們不是在預告,是在展示。”陸延昭的聲音在緊急會議上冷得像冰,“展示他們的滲透力,嘲笑我們的防禦。下一個目標,絕不會隻是‘展示’。”
所有已知的、與“混沌派”可能相關的地點被再次梳理,但對方如同隱藏在都市縫隙中的蟑螂,蹤跡難尋。
壓力之下,陸延昭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調整了對沈墨池的保護策略,從隱蔽轉為半公開,增加了明麵上的護衛力量,同時,他將沈墨池的辦公和休息地點,臨時轉移到了市局內部防守最嚴密的安全層。他自己辦公室的外間,也被改造成了沈墨池的臨時實驗室。
“從現在起,你在我視線之內。”陸延昭對沈墨池說,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決。他沒有提及那枚子彈,但行動已說明一切。
沈墨池看著外間匆忙布置起來的實驗台和儀器,沒有反對,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他們想打破秩序,而保護核心的‘理性’,就是維持秩序的第一步。”
連綿的陰雨持續了數日,將城市籠罩在一片濕冷的灰蒙之中。這種天氣似乎也助長了“混沌派”的囂張氣焰,連續的、小範圍的破壞和塗鴉事件在夜間頻發,雖未造成嚴重傷亡,卻讓恐慌情緒在城市中悄然蔓延。
第三天夜裡,雨勢漸大。監控中心捕捉到一條不同尋常的信息:位於城南廢棄工業區邊緣的一個已停業的私人兒童遊樂場——“彩虹堡”,其內部一個本應失效的報警傳感器,被觸發了。
“彩虹堡”rainbocaste)——名字中隱含了“nursery”的指向!
幾乎在接到通報的同時,陸延昭的加密通訊器收到了一條匿名信息,隻有兩個字:
“搖籃。”
沒有符號,沒有多餘的話,卻比任何華麗的宣告都更具威脅。
“走!”陸延昭抓起配槍,看了一眼內間正在分析快餐店蠟紙成分的沈墨池,“你留在這裡。”
沈墨池抬起頭,雨水敲打窗戶的聲音密集如鼓點。“小心。”
警車撕裂雨幕,無聲地包圍了“彩虹堡”。這座曾經充滿歡笑的樂園如今破敗不堪,褪色的卡通壁畫在雨水中扭曲變形,如同小醜哭泣的臉。
突擊小組潛入內部,戰術手電的光柱在黑暗中交錯,照亮了積滿灰塵的旋轉木馬、斷裂的滑梯和空蕩蕩的碰碰車池。空氣中彌漫著黴菌和鐵鏽的氣味。
沒有發現嫌疑人員,也沒有任何近期有人活動的明顯痕跡。
陸延昭的心緩緩下沉。是調虎離山?還是……
“陸隊!這邊!”一名隊員在樂園角落那個小小的“童話城堡”模型屋裡發出了警示。
陸延昭快步走去。模型屋內部的空間比想象中大,原本擺放玩偶家具的地方被清空,中央的地麵上,用紅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類似油漆的粘稠液體,畫著一個巨大的、幾乎占滿整個地麵的「△?」符號。
在符號的中心,擺放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舊的、臟兮兮的兒童音樂盒。音樂盒被打開了,裡麵的小芭蕾舞娘雕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塊用透明塑封袋裝著的、深褐色的、仿佛乾涸血液的塊狀物。
音樂盒的發條被擰到了底,但它沒有發出任何音樂。
“是血痂。”隨後趕到的沈墨池在陸延昭默許和嚴密護衛下進入現場)蹲在音樂盒旁,隔著塑封袋仔細觀察,“陳舊性的,氧化嚴重。需要回去做dna比對。”
他的目光又投向地麵上那紅色的粘稠液體,取樣檢測後,確認並非油漆,而是混合了紅色顏料和某種有機增稠劑的人工血液。
“他們在布置舞台。”沈墨池站起身,環顧這個陰暗扭曲的模型屋,“用象征‘生命’的血液哪怕是偽造的)和代表‘童年’的音樂盒,構建了一個充滿惡意反諷的‘混沌搖籃’。”
他指向那塊血痂:“而這個……是‘種子’。”
“種子?”
“代表起源,或者……傳承。”沈墨池眼神凝重,“他們在暗示,這汙穢與混亂,並非無根之木。它有其源頭,並且,正在尋找新的‘土壤’。”
現場沒有炸彈,沒有毒劑,隻有這充滿象征意味的、令人極度不適的布置。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恐嚇,也是一種扭曲理念的宣告。
“混沌派”不再滿足於物理層麵的破壞,他們開始試圖汙染象征意義與精神領域。他們將目標鎖定兒童相關場所,正是看中了這其中蘊含的、關於未來與希望的極致象征。
雨還在下,衝刷著“彩虹堡”外牆褪色的油漆,卻洗不淨室內那濃稠的惡意。
帶回血痂樣本,撤離這個令人作嘔的“搖籃”,陸延昭知道,較量已經進入了更深的層次。下一個被選中的“土壤”,會是什麼?而那塊“血痂”代表的源頭,又指向哪裡?
雨夜中,警車悄然駛離,而那座扭曲的樂園,如同一個被遺棄的、充滿詛咒的祭壇,在黑暗中繼續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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