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痂帶來的震撼尚未平息,新的危機已如海嘯般拍岸而來。
淩晨時分,市中心醫院精神科住院部突然爆發騷亂。多名病情穩定的患者毫無征兆地出現集體亢奮,他們目光渙散,臉上帶著扭曲而僵硬的“笑容”,力大無窮地攻擊醫護人員、破壞病房設施,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嘶吼與癲狂的笑聲。整個病區瞬間陷入地獄般的混亂。
接到醫院緊急求助,警方與特警迅速趕到,與控製。然而,與之前“微笑”案件受害者直接死亡不同,這些患者雖然力大無窮、行為狂亂,但生命體征卻異常活躍,仿佛被注入了過量的興奮劑。
現場沒有發現外部入侵痕跡,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投放裝置。混亂似乎是從內部憑空爆發的。
陸延昭與沈墨池趕到時,現場已被初步控製,但病房內彌漫的瘋狂氣息依舊令人窒息。患者們被約束帶固定在病床上,身體仍在不自主地痙攣,臉上那詭異的笑容在應急燈下忽明忽暗。
沈墨池第一時間對病區空氣、水源以及患者使用的藥物進行了采樣。快速檢測結果顯示,空氣中彌漫著極其微量的、一種全新的揮發性神經興奮劑變體。
“不是致命的毒劑,”沈墨池看著檢測儀上跳動的數據,語氣凝重,“而是強效的致幻與情緒激發劑。它放大了患者潛意識裡的恐懼、焦慮或執念,並固化了麵部表情,誘發了這種集體性的、暴力傾向的癲狂。”
他提取了患者血液樣本進行進一步分析。“這種變體的分子結構,與傅明遠的成品有七成相似,但更粗糙,副作用更強,效果也更……不可控。像是急於求成的仿製品,但確實有效。”
“混沌派”改進了他們的“武器”,從製造生理性死亡,轉向了製造精神性的“活體混亂”。他們將醫院,尤其是精神科病房,變成了測試其新“作品”的試驗場。
在對病區進行徹底勘查時,沈墨池在一個被砸毀的醫療設備殘骸下,發現了一小截斷裂的、顏色特殊的吉他琴弦。琴弦是罕見的鈷藍色,質地堅硬。
同時,技術組在調取病區監控時,發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異常畫麵:在騷亂爆發前約十分鐘,一個穿著寬大清潔工製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矮小身影,推著清潔車快速經過走廊,其右手指尖,纏繞著一圈同樣的鈷藍色琴弦。
這個身影在監控中隻出現了三秒,便拐入了一個監控死角,再未出現。
“吉他琴弦……”陸延昭立刻聯想到了周清雲!木偶師也需要用到各種線,而周清雲在劇團時期,也曾短暫學習過吉他,據說他對琴弦的音色和質地有獨特的偏好。
“混沌派”成員中,有人模仿周清雲的偏好?還是說……這本身就是周清雲留下的痕跡?如果他真的還活著,並且在一定程度上恢複了意識,他是否在用這種方式,向外界傳遞信息?
那截鈷藍色琴弦被送回實驗室進行成分分析。結果確認,這是一種定製的手工琴弦,金屬成分特殊,並浸漬過特殊的植物油脂,使其不易氧化,音色也更清亮。這種配方非常小眾,與二十多年前周清雲曾委托定製的一批琴弦記錄吻合。
與此同時,對醫院內部人員的排查有了一個意外發現。一名負責醫療器械定期維護的第三方公司工程師,在案發前一周曾多次進入該病區檢修設備。此人性格孤僻,技術高超,但在公司內部記錄模糊。更重要的是,有護士模糊回憶,此人右手小指似乎有些異常的彎曲,像是舊傷。
而周清雲當年在劇團,右手小指曾因木偶操作意外受過傷,留下過輕微畸形。
線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琴弦”這根線隱隱串起。
周清雲可能真的還活著,並且沒有完全被傅明遠控製,或者……他已經被“混沌派”找到並“解放”了出來。他以某種身份隱藏在人群中,甚至可能就混跡於“混沌派”內部。這次醫院事件,無論是他自主的行動,還是被迫的參與,都表明他絕不是一個沉默的“木頭”。
那截斷裂的琴弦,是他無意的遺留,還是有意的指引?
“找到那個工程師!”陸延昭下令,“還有,全麵排查周清雲所有可能的社會關係、興趣愛好,尤其是與音樂、琴弦定製相關的一切!他可能就是我們找到‘混沌派’,甚至傅明遠的關鍵!”
混亂的病房漸漸恢複死寂,但那根藍色的琴弦,卻仿佛在所有人的心頭,撥響了一聲微弱卻不容忽視的弦音。
一個消失了二十五年的亡魂,似乎正踏著瘋狂的鼓點,一步步從深淵走回人間。而他帶來的,是救贖的微光,還是更深的毀滅?
喜歡白夜蝕痕請大家收藏:()白夜蝕痕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