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中轉站的追捕以目標的死亡告終,現場彌漫著挫敗與血腥的氣息。殺手的精準與冷酷,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混沌派”內部存在著嚴密的層級和殘忍的紀律。
遇害助手的屍體被運回法醫中心。沈墨池進行了詳細的解剖。毒針上的毒素是一種速效的神經麻痹劑,與“混沌派”慣用的製劑同源,但更為直接致命。在助手的指甲縫裡,沈墨池提取到了少量灰色的、帶有金屬光澤的纖維,與之前圖書館通風管道發現的聚酰亞胺纖維不同,更像是某種工業擦拭布的殘留。
同時,技術組對殺手藏身的那座二層倉庫進行了勘查。窗戶內側積灰有新鮮的擦蹭痕跡,地上發現了半個模糊的鞋印,尺碼較小,與周清雲的身形大致吻合。但在倉庫角落,他們還發現了一個被踩扁的能量膠包裝袋,這種高熱量補給品常見於極限運動或長時間潛伏任務。
線索指向了兩個矛盾的方向:鞋印暗示周清雲,而能量膠和冷酷的處決手法,又更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與周清雲狀態不同的殺手。
“奇妙星球”的七十二小時倒計時,進入了最後十二小時。警方加派了便衣力量駐守樂園,疏散了部分遊客,氣氛空前緊張。但所有人都明白,這很可能又是一個幌子,“混沌派”真正的目標可能在其他地方。
公眾的恐慌情緒通過網絡發酵,輿論壓力如山般壓來。上級要求儘快破案,穩定民心。
陸延昭站在指揮中心的大屏幕前,上麵分割著各個重點區域的監控畫麵,以及那個不斷跳動的紅色倒計時。他的背影挺直,但緊握的拳頭指節已然泛白。
沈墨池走到他身邊,將一份剛剛完成的纖維分析報告遞給他。“工業擦拭布纖維,含有微量的特種潤滑油和碳化矽磨料。這種組合通常用於……高精度機械的組裝或維護現場。”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是無人機那種級彆,更像是更大型、更精密的設備。”
陸延昭猛地轉頭:“比如?”
“比如……某些定製化的實驗設備,或者……”沈墨池目光沉靜,“傅明遠可能進行‘最後實驗’所需要的那種大型裝置。”
線索似乎繞了一圈,又隱隱指向了失蹤的傅明遠。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通訊接入了警方的公共頻段。信號來源被偽裝,聲音經過了扭曲,但那種特有的、帶著顫抖與某種奇異韻律的語調,讓陸延昭和沈墨池瞬間辨認出來——是周清雲!
“時間……不多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背景是呼嘯的風聲,“他們在找‘核心’……傅的‘核心’……沒有它,‘狂歡’隻是噪音……”
“什麼核心?傅明遠在哪裡?”陸延昭冷靜地追問。
“他……把自己當成了最後的‘容器’……和‘燃料’……”周清雲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嘲諷,“他想點燃自己……照亮你們的‘愚昧’……但他不知道……火光也會吸引……飛蛾……”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聲音變得更加虛弱:“‘搖籃’不止一個……‘種子’需要……‘溫床’……小心……白色的……沉默的……”
通訊在這裡戛然而止,信號消失。
“‘核心’?傅明遠要把自己當成實驗品?”陸延昭迅速消化著這駭人的信息,“‘白色的、沉默的’……醫院?實驗室?還是……”
沈墨池臉色微變:“孤兒院?或者……新生兒監護中心?”
“搖籃”、“種子”、“溫床”——這些詞彙與兒童緊密相關,而“白色的、沉默的”環境,最容易讓人聯想到醫院,尤其是看護無法言語的嬰幼兒的地方!
這比“奇妙星球”更加致命!如果“混沌派”的目標是毫無自衛能力的嬰兒……
危機等級瞬間提升至最高。
“立刻排查全市所有醫院的新生兒監護室、兒科重症病房,以及大型孤兒院!”陸延昭嘶啞著下令,聲音因極度緊繃而有些變形,“加派武裝警力,秘密布控!所有進入人員必須嚴格核查!”
大部分警力被抽調前往各個醫療和福利機構。與此同時,“奇妙星球”的倒計時也進入了最後三小時,那裡依然需要留守力量,以防萬一。
兵力被迫分散。
陸延昭與沈墨池則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他們根據周清雲透露的“傅明遠把自己當容器”以及“高精度機械”的線索,將目標鎖定在幾個可能滿足大型、精密能源實驗的廢棄工廠或地下設施。
“周清雲在幫我們,但他也在被追殺,信息不全。”陸延昭一邊驅車趕往一個可疑的舊電廠,一邊對沈墨池說,“他在用他自己知道的方式,同時對抗傅明遠和‘混沌派’。”
沈墨池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夜景,輕聲道:“他是一麵破碎的鏡子,映照出所有瘋狂的倒影,卻無法拚湊出完整的真相。”
他們都知道,周清雲這通電話,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傳遞信息。他的時間,或許比倒計時更先耗儘。
警車呼嘯著劃破夜幕,駛向未知的黑暗。一邊是亟待保護的、城市最柔軟的所在,一邊是可能隱藏著最終瘋狂的、堅硬的工業殘骸。
雙線作戰,賭上的是無數無辜的生命,以及揭開最終謎底的唯一機會。下一章,他們能否在時間的沙漏流儘之前,守住搖籃,並找到那個準備點燃自己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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