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昭推開沈墨池實驗室的門時,帶著一身夜晚的涼意。實驗台上,那張印有雙蛇纏繞沙漏圖案的傳真件在冷白光下顯得格外神秘。
“時序會(cd)……”陸延昭咀嚼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指尖劃過那精細的圖案,“十七世紀?這和我們手上的案子跨度也太大了。”
沈墨池將傅明遠的筆記本推到對方麵前,翻到夾著戒指照片的那一頁。“傅明遠的早期研究,明顯受到了這個組織理念的影響。看這裡——”他指向筆記片段中幾個被圈出的概念:“‘集體潛意識的潮汐’、‘時間節點的心理共振’……這些都不是主流科學界的術語,更接近某種……秘儀式的語言。”
他調出電腦上的資料庫,“我簡單檢索過,關於‘時序會’的公開記載極少,隻零星存在於一些神秘學研究的邊緣文獻裡。傳說他們相信時間並非線性,而是可被‘意識’扭曲的流體,他們致力於尋找曆史中的‘關鍵節點’,試圖通過影響集體意識來……‘修正’時間線。”
陸延昭眉頭緊鎖:“聽起來比傅明遠的‘理性淨化’還要虛無縹緲。”
“但傅明遠接觸了它,並且似乎從中獲得了某種啟發,轉向了更實際的神經科學領域。”沈墨池鏡片後的目光銳利,“或許,‘時序會’並非完全消亡。它可能轉化了形態,隱藏得更深。而傅明遠,隻是不小心觸及了它露出水麵的冰山一角。”
就在兩人試圖理清這突如其來的線索時,陸延昭的助理敲門進來,臉色有些奇怪。
“陸隊,外麵有兩位訪客,指名要見您和沈主任。他們沒有預約,但出示了這個……”助理將一張純黑色的卡片放在桌上。
卡片質地堅硬,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隻在中心嵌入了一個微小的金屬芯片。陸延昭拿起卡片,芯片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澤。
“他們是什麼人?”
“一男一女,穿著很正式,自稱是‘文化遺產保護基金會’的顧問。但……”助理猶豫了一下,“他們的氣質,不太像搞文化的。”
陸延昭與沈墨池對視一眼。
“請他們去一號會客室。”
會客室裡的一男一女看起來大約三十五六歲,衣著剪裁合體,姿態從容,帶著一種經過嚴格訓練的、近乎刻板的優雅。男子自稱“陳”,女子自稱“林”。他們的笑容無可挑剔,眼神卻如同深潭,看不到底。
“陸隊長,沈主任,冒昧打擾。”陳先生開口,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我們代表‘克洛諾斯遺產監護會’,注意到二位近期接觸了一些……可能引起誤解的曆史資料。”
克洛諾斯(chronos)——正是希臘神話中的時間之神!
林女士接過話,她的目光輕輕掃過沈墨池,最後落在陸延昭身上:“尤其是一枚涉及雙蛇沙漏標識的戒指相關信息。我們認為,這屬於本會監管的特定文化遺產範疇,為避免不必要的學術混亂和公眾誤解,希望能與二位溝通,收回相關物證與資料。”
他們語氣禮貌,措辭嚴謹,但那種骨子裡透出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讓陸延昭瞬間進入了戒備狀態。這些人絕不是什麼文化顧問。
“抱歉,”陸延昭身體微微前傾,形成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所有與在辦案件相關的物證,都必須依法保存在警方手中。二位的要求,我們需要更正式的文件和合理解釋。”
陳先生的笑容不變,從懷中取出一個古樸的銀質懷表,輕輕打開,看了一眼。“時間……總是不等人。”他合上表蓋,發出清脆的“哢噠”聲,“我們理解警方的程序。隻是希望提醒二位,有些塵封的過往,之所以被掩埋,往往是因為其本身……過於危險。貿然開啟,可能會釋放出難以預料的東西。”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優雅的威脅。
送走兩位不速之客後,會客室裡一片沉寂。
“他們知道戒指,知道‘時序會’,甚至可能知道傅明遠筆記的存在。”沈墨池冷靜地分析,“他們的反應速度太快了。我們剛發現線索,他們就找上門來。”
“‘克洛諾斯遺產監護會’……”陸延昭反複念著這個名字,“監護?他們想‘監護’什麼?不僅僅是幾件古董那麼簡單吧。”
他拿起那張黑色卡片,試圖掰斷,卻發現卡片材質異常堅韌。他走到窗邊,對著陽光仔細觀察那個微型芯片,裡麵似乎有極其細微的流光閃過。
“他們不是在請求,”陸延昭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他們是在警告。或者說,宣戰。”
沈墨池走到他身邊,看著樓下那兩位“顧問”坐上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轎車,悄然駛離。
“傅明遠和‘空心人’的瘋狂,或許隻是一場更大風暴的前奏。”沈墨池輕聲道,目光悠遠,“而這場風暴的核心,關乎的可能不再是簡單的犯罪,而是……時間,與意識本身。”
陸延昭將黑色卡片緊緊攥在手心。
“那就讓我們看看,”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這場風暴,究竟有多大。”
窗外,雲層漸厚,天色暗了下來。一場新的、更加深邃莫測的迷霧,正緩緩籠罩這座城市。而兩位守護者,已然站在了迷霧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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