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內部的通道幽深而冰冷，金屬牆壁反射著他們戰術手電慘白的光束，延伸向未知的黑暗。那穩定而清晰的“幽靈頻率”信號，如同黑暗中的一縷蛛絲，微弱卻持續地引導著方向。
陸延昭打出手勢，小隊呈防禦隊形，沿著通道謹慎推進。沈墨池緊隨其後，手中的分析儀屏幕是唯一的光源，那跳動的頻率曲線是他此刻唯一的羅盤。
通道內寂靜得可怕，隻有他們極輕的腳步聲和呼吸聲。空氣循環係統發出低沉的嗡鳴，更襯得此地如同巨大的金屬棺槨。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巡邏人員，也沒有觸發任何明顯的警報係統，這種過分的“順暢”反而讓人心生疑慮。
“信號源在接近。”沈墨池壓低聲音，“強度在穩定增加。就在前麵那個岔路口的左側。”
岔路口左側，是一扇厚重的、需要身份驗證的合金氣密門。但此刻，門卻虛掩著，留下一條縫隙，門鎖位置有明顯的、新鮮的暴力破壞痕跡。
有人比他們先到一步，並且用強硬手段打開了這扇門！
陸延昭與隊員們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側身從門縫中滑入。
門後是一個令人震撼的空間——“方舟”的核心控製室。環形布局，牆壁是由一整塊弧形屏幕構成，此刻正顯示著複雜的全球數據流、能量分布圖和某種難以理解的、不斷自我演化的幾何符號。房間中央，是一個懸浮的全息投影台，上麵正緩緩旋轉著一個精細的雙蛇沙漏模型。
而在控製台的主位座椅上，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穿著“監護會”深色製服的身影。那“幽靈頻率”信號，正是從他所佩戴的一個不起眼的耳麥式裝置中發出的。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身影緩緩轉過了座椅。
那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麵容普通，甚至有些疲憊，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混合了狂熱、疲憊與某種奇異解脫感的複雜情緒。
“你們終於來了。”他開口，聲音平靜，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沙啞，“比我預計的慢了三分十七秒。不過，沒關係了。”
他抬起手，指了指周圍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屏幕。“歡迎來到‘牧羊人’的指揮中樞。”
“你是‘牧羊人’？”陸延昭的槍口穩穩指向他，沒有絲毫放鬆。
“曾經是。”男人苦笑了一下，目光掃過陸延昭，最終落在沈墨池身上，尤其是在他手中的信號分析儀上停留了片刻，“或者說，直到我接收到這個‘錨點信號’之前，我仍然是。”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叫楊振華，‘監護會’理事會第七席，也是‘牧羊人計劃’的執行負責人。”
他語出驚人！眼前的男人，竟然是“監護會”的最高層之一！
“為什麼？”沈墨池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引導我們來這裡？‘裂隙’是你的人？”
“‘裂隙’……是我唯一的學生，也是我的女兒，楊雪。”楊振華的眼神黯淡下去，流露出深切的痛苦，“她發現了計劃的終極真相，試圖阻止，卻被……清理。我發出的求救信號，她沒能收到。”
他指向那些屏幕上的數據：“‘牧羊人計劃’的根本目的，並非簡單的意識操控或曆史覆寫。理事會中的激進派，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利用‘起源之書’中記載的終極技術，結合全球網絡和即將到來的太陽風異常峰值，進行一次覆蓋全人類的……意識上傳與格式化。”
“他們稱之為‘飛升’。將數十億人的意識剝離肉體，上傳到一個由他們控製的、純粹的虛擬‘神域’，隻留下少數被選中的‘牧羊人’他們自己）和經過‘淨化’的肉體容器，在現實世界統治一個沒有‘雜音’的、永恒寂靜的伊甸園。”
這瘋狂的計劃，讓見多識廣的陸延昭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所以，你後悔了？”陸延昭冷聲問。
“我從未真正認同過這個終極目標！”楊振華的情緒有些激動，“我加入‘監護會’，最初是為了研究意識本質，是為了避免人類因自身的瘋狂而走向毀滅！但他們……他們才是真正的瘋子！我假裝順從，暗中研究反製措施，這個‘錨點穩定器’就是成果之一。但我知道，單憑我一人，無法阻止他們。”
他的目光充滿懇求地看向陸延昭和沈墨池：“‘起源之書’的最終啟動指令，將在二小時後，由理事會首席親自在這間控製室下達。這是唯一能阻止他們的機會！毀掉主控台的核心數據庫，或者……找到首席，阻止他！”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控製室中央的全息投影台上，那個旋轉的雙蛇沙漏旁，一個巨大的紅色倒計時驟然亮起：
【015959】
兩個小時！
最終儀式的倒計時，就在這深海之下的堡壘中，進入了最後階段！
與此同時，控製室外，傳來了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以及武器解鎖的“哢嚓”聲！顯然，平台的安保力量終於發現了此處的異常，正在趕來！
楊振華猛地站起身，快速在控製台上操作了幾下，調出了一張複雜的平台結構圖，其中一個點正在急促閃爍。“這是首席的緊急避險艙位置！他現在一定在那裡！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他將一個微型存儲卡塞給沈墨池：“這是‘錨點穩定器’的全部數據和‘起源之書’的數字副本殘片！拿著它，快走！”
話音未落，控製室的大門被猛地撞開！數名全副武裝的守衛衝了進來！
“走！”楊振華猛地按下控製台某個按鈕，一道厚重的合金隔斷牆瞬間落下，將控製室一分為二，暫時阻擋了守衛！
他轉身，對著陸延昭和沈墨池，露出了一個決絕而平靜的笑容。
“去完成我女兒……未儘的使命。”
隔斷牆在身後重重合攏，將楊振華和追兵擋在了另一邊。陸延昭與沈墨池沒有絲毫猶豫，按照地圖指示，衝向那條通往最終目標的通道。
倒計時在冰冷地跳動：015817。
下一章，他們能否在最終指令下達前，找到那位神秘的首席，並摧毀這滅世般的“牧羊人計劃”？楊振華用生命為他們爭取的時間，正一分一秒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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