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強光下,那張從“拾荒者”身上獲取的模糊藍圖局部被投射到大屏幕上,每一個像素都被放大到極致。沈墨池站在屏幕前,指尖虛擬地勾勒著那些斷裂的線條和殘缺的標注。陸延昭抱臂站在他身側,目光銳利如鷹,試圖從這些冰冷的幾何圖形中,解讀出背後隱藏的意圖。
“結構強度要求異常高,遠超常規建築標準,”沈墨池調出材料數據庫進行比對,語速平穩,“使用的幾種核心複合材料,與礦洞合金門同源,但配比更複雜,添加了針對……高頻振動和極端溫度變化的抗性塗層。”
他移動畫麵,指向幾個連接節點處的奇異符號:“這些不是標準工程符號,更接近某種自定義的能量通路標識。吳教授信件裡提到的‘非植入式神經交互’……或許,這不僅是一個物理架構,更是一個龐大的‘接口’。”
陸延昭的眉頭越皺越緊:“接口?連接什麼?連接誰?”他回想起礦洞中那些生物機械融合體,回想起“基石協議”這個充滿不祥意味的詞組。“他們想重建的,恐怕不是一個實驗室,而是一個……‘巢穴’,或者‘溫床’。”
為了理解藍圖可能指向的完整形態,沈墨池再次聯係了吳建州教授,這次是通過加密視頻通話。他將藍圖的局部和處理過的能量通路符號發送過去。
屏幕那端的吳建州,在看到那些符號時,臉色明顯變得蒼白,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信號幾乎要中斷,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歲月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這些……是‘心象映射場’的基底結構符號……是‘白夜工程’最初、也是最瘋狂的構想之一,旨在不通過物理接觸,直接引導並放大特定群體的潛意識,甚至……進行定向的情緒或思維乾預。它被視為倫理的禁區,理論模型在‘潛淵’項目啟動前就被徹底封存,所有相關資料應該都已銷毀……”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沈墨池和陸延昭:“如果‘拾荒者’在試圖重建這個……他們尋找的‘基石’,可能不是物件,而是一個具有極強精神感召力,或者說,能產生特殊‘共鳴’的……‘活體核心’。”
“活體核心”這個概念,讓案件的性質蒙上了一層更詭異的色彩。陸延昭立刻調動資源,對近期全市,乃至全國範圍內的失蹤人口、異常精神病例、以及涉及特殊能力或敏感背景的人物進行交叉比對,尤其是與“白夜工程”可能存在關聯的名單。
同時,他加強了城市關鍵基礎設施、人流密集區、以及信號基站周邊的巡邏與監控等級。如果“拾荒者”的目標是尋找“核心”,並且可能在城市某處秘密構建“心象映射場”,那麼任何不尋常的聚集或能量波動都值得警惕。
沈墨池則專注於反向推導。他利用藍圖上有限的材料和結構信息,結合“心象映射場”的理論基礎,建立數學模型,模擬這樣一個架構運行所需的最低條件——能源需求、空間大小、信號屏蔽要求等等,試圖劃出“拾荒者”可能的活動區域範圍。
高強度的工作再次持續到深夜。陸延昭結束一輪巡查部署回到辦公室,發現沈墨池還在對著電腦屏幕上的模擬數據沉思,手邊放著的晚餐幾乎沒動。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詢問進展,而是走過去,默不作聲地拿起已經涼透的餐盒,走到辦公室角落的微波爐前加熱。
微波爐運作的嗡嗡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沈墨池從數據中回過神,有些詫異地轉頭看向陸延昭的背影。這並非陸延昭慣常的行為模式。
加熱好的食物被重新放在他麵前,冒著微弱的熱氣。陸延昭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拿起一份巡邏報告,語氣平淡:“先吃。”
沒有多餘的話,甚至沒有看沈墨池一眼。但這種生硬卻直接的關心,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分量。沈墨池微微一怔,推了推眼鏡,拿起筷子,安靜地開始進食。一種無聲的暖流,在兩人之間靜謐的空間裡緩緩蕩漾開來。
就在沈墨池的數學模型將幾個可能的區域範圍縮小到三個時,技偵部門截獲到一段經過多次跳轉、加密等級極高的短暫信號通訊,內容無法破譯,但信號源最終消失的位置,恰好與沈墨池劃定的一個重點關注區域——位於城市邊緣、一個廢棄多年的大型無線電廣播發射塔舊址——高度吻合。
陸延昭立刻準備帶隊前往偵察。
臨行前,沈墨池將一枚改進後的、更加微型隱蔽的追蹤器遞給他:“信號強度更高,抗乾擾能力更強。如果發現異常,優先布設監控,不要貿然行動。”
陸延昭接過,放入口袋,指尖觸及一個冰涼堅硬的物體——是那枚從礦洞找到的鈹青銅共振器,他一直帶在身上。
“放心。”他看了沈墨池一眼,轉身利落地離開。
章末鉤子:夜色中,車隊悄無聲息地駛向城市邊緣的廢棄發射塔。陸延昭坐在車裡,摩挲著口袋裡的共振器,腦海中回響著吳建州的話——“活體核心”。他隱隱有種預感,他們正在接近一個遠比礦洞更加危險、更加不可控的謎團中心。而在那片廢棄的鋼鐵叢林深處,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早已注意到了他們的靠近。狩獵者與獵物的界限,再次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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