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清晨,光線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布滿線纜和設備的工作台上投下狹長的一筆。沈墨池伏在台前,眼鏡微微滑落至鼻梁,呼吸勻長,竟在持續的數據解析中小憩了片刻。他的手邊,攤開著寫滿複雜公式和能量節點推演的草稿紙。
陸延昭醒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他沒有驚動沈墨池,隻是無聲地起身,將滑落一旁的薄毯重新披回對方肩上,然後拿起那份已初步整理好的數據報告,走到窗邊細看。
報告揭示了更多“觀測站”的細節:“心象映射場”並非完全體,其構建進度約為37,核心瓶頸在於“基石”的共鳴輸出穩定性與係統承載上限之間存在衝突。那些被竊取的情感與記憶碎片,正被用於“校準”和“模擬”特定頻率的精神波動。
沈墨池很快醒來,短暫的休息似乎並未完全驅散他的疲憊,但眼神已恢複清明。他指向報告中的一項發現:“根據‘映射記錄樣本’中殘存的、未被完全處理的潛意識碎片,結合能量簽名比對,我有75的把握推測,‘基石’的身份,可能與‘白夜工程’早期一位因‘精神融合度異常’而退出項目的預備參與者有關——林晚。”
他調出一份極其模糊且信息不全的陳舊檔案截圖:“林晚,女,入選時14歲,記錄顯示其具備罕見的‘廣域情感共鳴’潛質,但極不穩定,三個月後因‘不可控的自我意識消融風險’被移出名錄,後續去向……空白。”
一個本該被保護起來的少女,如今卻成了被禁錮在冰冷容器中的“活體核心”。這個認知,讓空氣中的凝重又加深了一層。
臨近中午,技偵部門傳來了新的消息。對發射塔周邊區域的持續監控,捕捉到幾次極其短暫、頻段特殊的信號試探,來源不明,但信號特征與之前“拾荒者”使用的通訊模式有微弱的相似性,卻又更為精巧和隱蔽。
“他們在試探,也可能在重新定位。”陸延昭看著信號軌跡圖,目光銳利,“我們昨天的潛入,雖然謹慎,但很可能還是觸動了某些外圍警報,或者……能量場的短暫波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同時,國際刑警方麵更新了情報,提及“拾荒者”網絡近期在暗網活躍度顯著提升,釋放出大量求購高精度能源核心與生物維持係統的信號,其規格要求與大型、長期運行的隱蔽設施需求高度吻合。
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既要儘快製定解救“基石”——林晚的方案,又要防範“拾荒者”的再次覬覦和可能發生的正麵衝突。
沈墨池再次投入對“觀測站”能量導管分布和控製節點的深度分析中,試圖找出最安全、最有效的切斷方式。高強度的工作讓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偶爾會停下,用手指用力按壓著太陽穴。
陸延昭將一杯剛泡好的、濃度加倍的安神茶放在他手邊,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麵,拿起那份關於發射塔建築結構的老舊圖紙:“我來核對物理結構,你專注能量係統。”
他沒有多說安慰或勸慰的話,而是選擇以最直接的方式分擔。沈墨池抬眼看了看他,沒有說話,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兩人之間,隻剩下鍵盤敲擊、紙張翻動和偶爾低聲討論技術細節的聲音,一種堅實的、無需言明的支撐在靜默中流淌。
傍晚時分,沈墨池的模擬取得了關鍵進展。他標識出了三條主要的能量導管,隻要同時、精準地切斷其與中央容器的物理連接,就能在不停滯整個係統避免可能引發的崩潰或自毀)的前提下,實現“基石”與“映射場”的強製剝離。
“需要三組人同步操作,精度要求極高,容錯率低於百分之三。”沈墨池指著結構圖上的三個點,“而且,必須在主係統反應過來並啟動應急協議前的一點五秒內完成。”
與此同時,技偵部門再次捕獲到更強的信號活動,這一次,信號源不再試探,而是開始有規律地、持續性地掃描發射塔周邊區域,仿佛在繪製一張精確的電子地圖。
陸延昭站起身,走到通訊設備前,開始下達指令:“通知行動組,一級待命。裝備部門,按沈主任提供的圖紙和要求,準備特種切割工具。情報組,繼續監控信號源,嘗試反向定位。”
他回頭,與沈墨池目光相接。
“他們等不及了。”陸延昭的聲音冷冽如刀,“我們也不能再等了。”
章末鉤子:夜色再次降臨,安全屋內的空氣緊繃如弓弦。行動方案已定,目標明確——在“拾荒者”可能發動更大規模行動之前,強行突入“觀測站”,解救林晚,徹底癱瘓那危險的“心象映射場”。然而,無論是那精密而嚴苛的切割操作,還是虎視眈眈的外部威脅,都預示著這將是一次步步驚心的行動。而在那幽深的地下,懸浮於淡藍凝膠中的少女,似乎也感知到了外界風暴的臨近,一絲極其微弱的、混合著希望與恐懼的情緒漣漪,再次穿透了厚重的屏障,悄然觸動了陸延昭敏銳的感知。決戰的前夜,無人能夠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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