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規律性的金屬敲擊聲,在死寂的大廳中顯得格外刺耳,如同喪鐘敲響在每個人的心頭。剛剛鬆懈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至極限。所有隊員立刻抬起槍口,指向聲音來源——那片已然失效、但仍被陰影籠罩的“心象映射場”發生器區域。
陸延昭強行壓下因失血和精力透支帶來的眩暈,用未受傷的手臂撐地,試圖站起來,卻被沈墨池一把按住。
“彆動,傷口會崩裂。”沈墨池的聲音低沉而急促,他迅速將陸延昭擋在身後更安全的位置,自己則舉起了那支緊湊型手槍,眼神銳利如鷹隼,緊盯著陰影深處。他的另一隻手,仍下意識地護在陸延昭身前。
腳步聲漸近,一個佝僂、蹣跚的身影從發生器基座後的陰影中緩緩踱出。他穿著一身沾滿油汙的灰色工裝,臉上罩著一個簡陋的、帶有呼吸閥的防毒麵具,手中拄著一根扭曲的金屬管,剛才的敲擊聲正是源於此。他的動作遲緩,仿佛每一個關節都已鏽蝕,但那雙透過麵具鏡片望出來的眼睛,卻閃爍著一種非人的、混合著狂熱與麻木的詭異光芒。
“來晚了……你們……來晚了……”他的聲音透過麵具,帶著嘶啞的電子雜音,斷斷續續,“‘基石’……已歸於‘寂靜’……美妙的……‘空無’……”
這名幸存的“拾荒者”似乎神智並不完全清醒,他無視了所有指向他的槍口,自顧自地圍繞著中央那已黯淡的容器蹣跚走動,用金屬管輕輕敲擊著容器外壁,發出空洞的回響。
“我們……隻是想聆聽‘源初的旋律’……”他喃喃自語,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借助‘基石’的共鳴……打開那扇門……可你們……毀了‘調音叉’……”
他猛地轉向陸延昭等人的方向,麵具下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們,尤其是被沈墨池護在身後的陸延昭:“但你……不一樣……你的‘頻率’……我聽到了……混亂……卻又……清晰……你也是……被‘標記’過的……”
陸延昭心中一凜,對方似乎能感知到他異於常人的共情能力。
沈墨池上前半步,完全擋住對方的視線,冷靜開口:“你們想打開什麼門?‘源初的旋律’指的是什麼?”
第三節:崩潰的序曲
“門?嗬嗬……嗬嗬嗬……”拾荒者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通往……真實的門……超越這具脆弱皮囊的……永恒……”他的話語顛三倒四,充斥著各種晦澀的術語和隱喻,似乎長期沉浸在某種極端理念中,精神已嚴重異化。
他揮舞著金屬管,指向周圍報廢的設備:“‘觀測站’隻是起點……‘映射場’本該為我們指引方向……現在……全都……完了!”他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身體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就在這時,沈墨池注意到這名拾荒者裸露的手腕和脖頸皮膚下,隱約可見一些不自然的、如同電路般的細微青色紋路正在微微發光,並且亮度在逐漸增強。同時,他攜帶的環境監測儀發出了尖銳的警報——檢測到高濃度、不穩定的生物能量反應,源頭正是眼前這人!
“後退!他體內有東西要失控!”沈墨池厲聲警告。
然而,警告已經晚了。那名拾荒者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混合著痛苦與狂喜的嚎叫,身體猛地弓起,皮膚下的青光驟然爆發!
“回歸……寂靜!!!”
“砰——!”
並非爆炸,而是一聲沉悶的、如同熟透果實墜地的聲響。拾荒者的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撐般軟倒下去,防毒麵具脫落,露出一張扭曲變形、但依稀可辨原本年輕麵貌的臉。他皮膚下的青光迅速黯淡、消失,生命氣息也隨之徹底消散。
沒有火光,沒有衝擊波,但一股無形的、令人作嘔的精神汙染波紋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距離最近的幾名隊員雖然物理上未受傷害,卻瞬間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和惡心,精神恍惚。
陸延昭因本就構築著精神屏障,受到的影響稍小,但肩傷處的劇痛也因此被放大了數倍,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沈墨池強忍著不適,快步上前檢查,確認對方已死亡。他看著那迅速失去溫度的屍體和皮膚下正在消退的詭異紋路,眉頭緊鎖:“是某種……高度不穩定的生體改造技術,能量核心在宿主死亡或意識崩潰時會自我湮滅,並釋放精神衝擊。”
危機暫時解除,但大廳內的氣氛更加沉重。這名拾荒者的出現和其詭異的終結方式,預示著他們所麵對的敵人,其瘋狂與危險程度遠超預估。
救援小組此時終於打通了主入口,帶著擔架和醫療設備湧入。醫護人員迅速對陸延昭的傷口進行專業處理並注射鎮痛劑。其他隊員開始全麵搜查整個“觀測站”,確保沒有其他威脅,並收集所有可能殘留的線索。
沈墨池則與技術人員一起,小心翼翼地將中央容器打開。渾濁的凝膠流出,露出了其中昏迷不醒的少女——林晚。她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但生命體征尚且平穩。她被小心翼翼地移出,裹上保溫毯,立刻送往地麵等待的救護車。
當林晚被抬出時,陸延昭似乎感受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平靜意念,輕輕拂過他的意識邊緣,帶著一種終於獲得解脫的疲憊。
章末鉤子:陸延昭躺在擔架上被抬出地下空間,黎明的曙光刺得他眯起了眼。他看向身旁,沈墨池正低頭檢查著從那名自毀的拾荒者身上找到的一個小巧的、似乎能隔絕某種信號的金屬盒子,神色凝重。遠處,載著林晚的救護車鳴笛離去。觀測站的物理威脅已被清除,但“拾荒者”背後的組織,他們所追尋的“源初旋律”和“真實之門”,以及那危險的生體改造技術,都如同更大的陰霾,籠罩在剛剛破曉的天空之上。而那名拾荒者臨死前指向陸延昭的話語——“被標記過”,也像一根無形的刺,紮在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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