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在公寓書房內顯得格外刺耳。沈墨池調出全城電磁環境監測網絡實時數據流,屏幕上的地圖被無數個短暫閃爍的紅色光點覆蓋,它們如同鬼魅,在城市的脈搏中隨機出現又消失,沒有規律,無法溯源,強度恰好卡在環境背景輻射的正常波動閾值邊緣,若非專門針對“回響”頻率進行過濾篩查,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他們在利用城市基礎電磁場作為載體,進行廣域、低強度的‘頻率浸潤’。”沈墨池的聲音冷靜,但語速比平時快,“這不是精準定位,更像是……在創造一個巨大的‘共鳴腔’,提升環境底噪,為後續可能的高強度‘彈奏’做準備。”
陸延昭看著地圖上那些無處不在的閃爍光點,感覺自己的神經末梢也仿佛被這些無形的波紋撩動著,帶來一種細微卻持續的煩躁感。他肩胛下的舊傷隱隱作痛,像是某種生物性的預警。“能找到發射源嗎?哪怕一個?”
“信號持續時間太短,跳變太快,傳統三角定位法失效。”沈墨池雙手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操作,調出一個複雜的算法模型,“我正在嘗試用多點關聯分析和傳播延遲反推,但需要時間,而且……對方的技術水平很高,很可能使用了分布式微型發射節點,甚至可能劫持了部分民用設備。
被動等待從不是陸延昭的風格。他站起身,儘管左臂活動仍受限,但眼神已恢複銳利。“如果他們是在‘調音’,那必然有‘主奏’的時刻。我們需要在他們準備好之前,找到他們的‘指揮棒’。”
他看向沈墨池:“你繼續分析信號,嘗試縮小範圍。我帶幾個人,去這些信號閃爍最頻繁的幾個區域實地看看。”他指向地圖上幾個光點密度異常高的區域——一個大型交通樞紐,一個老舊工業區改造的文創園,以及城市中心的廣播電視塔周邊。
“你的傷……”
“不影響走路和觀察。”陸延昭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而且,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把我放出去,或許能讓他們動得更快,露出更多馬腳。”
沈墨池沉默地看著他,知道這是當前最高效但也最危險的策略。他沒有再反對,隻是快速將改進後的便攜監測儀和一枚偽裝成普通紐扣的緊急發射器遞給他:“實時共享環境數據和你的生命體征。一旦感覺到強烈‘共鳴’或任何不適,立刻撤離,發射器會指引支援。”
陸延昭帶著兩名便衣隊員,首先來到了信號活躍度次高的老舊工業區文創園。這裡充斥著咖啡館、畫廊和獨立工作室,人流量大,環境複雜。他看似隨意地漫步,實則感官全開,共情能力如同無形的雷達,掃描著周圍人群的情緒底色,試圖捕捉任何一絲不協調的、與那“頻率”相關的異樣波動。
大部分是遊客的閒適、藝術工作者的專注、商人的精明……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背景音。然而,在穿過一個擺滿抽象雕塑的小廣場時,他猛地停下腳步。
一股極其微弱的、冰冷的、非人的“注視感”,如同細針般刺入他的感知。與“觀測站”那係統的審視類似,但更加隱蔽和……分散。他倏然轉頭,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嬉笑拍照的情侶,端著咖啡討論的年輕人,獨自寫生的畫家……沒有任何人看向他。
但那感覺消失了,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頭兒?”隊員低聲詢問。
“沒事。”陸延昭不動聲色,繼續前行,背脊卻微微繃緊。對方果然在監控著這座城市,並且,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出現。
與此同時,公寓內的沈墨池取得了關鍵進展。通過對海量閃爍信號數據的深度挖掘,他發現這些信號並非完全隨機,其出現的時間和地點,與城市電網負荷的某些微小波動,以及幾家特定通訊基站的後台維護周期,存在極其微弱但統計學上顯著的關聯!
這不是巧合。對方在利用公共基礎設施的固有節奏作為掩護!
他立刻調整算法,將電網數據和基站狀態作為新的變量輸入模型。屏幕上混亂的光點分布開始出現模糊的趨向性,隱約指向了幾個可能的區域核心,其中之一,正是陸延昭所在的文創園,而另一個,則指向了城北一片新建成的、以智能家居和物聯網為賣點的高檔住宅區——“鉑悅府”。
同時,他對陸延昭體內“標記”的屏蔽場研究也有了初步模型。基於之前測試時采集到的共振數據,他設計了一種反向的、能夠抵消特定頻率影響的“白噪音”場理論模型,但將其穩定作用於活體且不造成神經損傷,還需要大量的計算和微型化實現。
傍晚,陸延昭小隊無功而返,那種被窺視感再未出現。沈墨池將“鉑悅府”的發現告知他。
“高檔住宅區……隱藏節點,或者……重要人物的藏身處?”陸延昭沉吟。
“不排除是利用那裡密集的智能設備作為中繼或掩護。”沈墨池補充,“那裡的網絡覆蓋和電力負載模式,很適合隱藏異常信號。”
就在這時,技偵部門再次發來緊急通報:全城信號閃爍的頻率和平均強度,在過去一小時內,提升了約百分之十五!並且開始出現一種新的、更加複雜的調製模式,仿佛單調的調音變成了斷續的、試探性的樂句。
“他們的準備在加速。”沈墨池看著屏幕上愈發活躍的數據流,神色凝重。
陸延昭走到窗邊,望向華燈初上的城市,霓虹閃爍,車流如織。在這片繁華之下,無形的波紋正在加劇,仿佛一首宏大而危險的序曲,正悄然推向高潮。他握緊了口袋裡的鈹青銅共振器,冰冷的觸感傳來。
章末鉤子:“鎖定‘鉑悅府’和文創園的核心區域。”陸延昭轉過身,眼神在夜色中亮得驚人,“明天,我們去給他們這曲‘城市和弦’,加點不和諧的音符。”他需要更接近,需要主動去“聆聽”,甚至去“乾擾”。沈墨池看著他眼中熟悉的、近乎燃燒的專注,知道勸阻無用,隻能將剛剛完成理論構建的、尚不穩定的便攜式“屏蔽場”原型機設計圖,投屏到牆上。“給我一夜時間,儘量把它做出來。”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與未知技術的對抗,更是為了守護身邊這個人,不被那來自深淵的“旋律”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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