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那短暫而扭曲的音頻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空氣中留下無形的咬痕後,悄然消散。沈墨池麵無表情地重放了三次,每一次,他麵前的頻譜分析儀和能量波形圖便跳躍得更加劇烈。陸延昭站在他身側,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即使腕帶的基礎屏蔽已然開啟,那音頻的餘韻仍像冰冷的針,試圖刺探他意識深處那個尚未完全愈合的“標記”,帶來一陣生理性的惡寒與隱痛。
“不是完整的‘樂章’,”沈墨池終於開口,聲音因高度專注而略顯沙啞,“更像是一個……經過壓縮和加密的‘動機片段’,或者說是某種‘標識性音紋’。”他調出被放大到極致的頻譜圖,指向幾個異常尖銳且不和諧的峰值,“這些頻率結構,與紅星紡織廠核心的能量簽名同源,但複雜度和……‘惡意’,呈指數級提升。裡麵混雜了強烈的意識乾擾成分和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能量調製模式。”
他將這段音頻與林晚描述的“冰冷指揮家”的意誌殘留進行比對,發現了微弱的相似性。“如果這真是‘最終樂章’的預演,”沈墨池抬眼,鏡片後的目光沉靜如水,“其影響範圍和精神滲透力,將遠超我們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
陸延昭走到窗邊,清晨的陽光並未驅散他眉宇間的凝重。他下意識地揉了揉依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自紅星紡織廠一役後,他的神經仿佛被永久地調到了一個更敏感的頻道。不僅僅是強烈的情緒和特定頻率,有時甚至連城市背景噪音中某些不和諧的雜音,都會引發短暫的眩暈和意識剝離感。這讓他追蹤線索時更加高效,卻也如同行走在刀鋒之上,時刻承受著反噬的風險。
“這段音頻,像是一把鑰匙,”陸延昭背對著沈墨池,聲音低沉,“不僅是為了恐嚇,更像是……在試圖開啟什麼。”他轉過身,目光銳利,“或者說,在篩選什麼。篩選能夠‘聽懂’它,或者……對它有強烈反應的目標。”
而他自己,無疑就是最可能的目標之一。那個“標記”,在經曆過數次高強度頻率衝擊後,已從沉睡的種子,變成了一個敏感而危險的接收器。
第三節:林晚的拚圖
下午,沈墨池再次來到醫院。林晚的精神狀態比前一天又好了些許,已經能夠進行更長時間的交流。沈墨池沒有直接播放那段危險的音頻,而是根據音頻分析出的關鍵頻率特征,繪製了幾組抽象化的波形圖,帶到她麵前。
“林晚,你還記得,那個‘指揮家’的‘意誌’,有沒有類似這樣的……‘感覺’?”沈墨池將圖紙遞過去,語氣儘可能平和。
林晚的目光落在那些扭曲、尖銳的線條上,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她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才艱難地開口:“……像……很像……但……這個更……‘尖銳’……更……‘饑餓’……”她猛地抓住沈墨池的手臂,指甲因用力而微微陷入他的皮膚,眼中充滿了恐懼,“他在……‘調音’!為了……更大的‘合唱’!需要……更多的‘聲音’!”
更多的“聲音”——更多的“共鳴體”,或者,更強大的“基石”。
夜幕降臨,陸延昭結束了一天高強度的協調與部署工作,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公寓。書房裡,沈墨池仍在伏案工作,台燈的光暈勾勒出他清瘦而專注的輪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草香和儀器散發的微熱。
陸延昭沒有打擾他,隻是無聲地走到沙發旁坐下,閉目養神。過度使用的共情能力和神經的隱痛,讓他感到一種從骨髓裡滲出的倦怠。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睜開眼,看到沈墨池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顏色深濃的安神茶站在麵前。
“新配方,加了鎮靜和修複神經的成分,效果更強,味道……”沈墨池頓了頓,“可能更差。”
陸延昭接過,沒有猶豫,仰頭幾口飲儘。難以形容的苦澀與一股奇異的清涼感同時席卷味蕾和喉嚨,但隨之而來的,是緊繃的神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撫平,沉重的疲憊感也減輕了些許。
他放下杯子,看向沈墨池眼底同樣無法掩飾的倦色,低聲道:“你也需要休息。”
沈墨池“嗯”了一聲,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卻沒有立刻閉眼,而是拿起平板,繼續瀏覽著“荊棘齒輪”符號的材質溯源報告。
就在兩人享受著這暴風雨前夕短暫的寧靜時,沈墨池的終端屏幕亮起——是國際刑警合作部門共享過來的最新情報。他們對全球範圍內近五年所有涉及該稀有合金“荊棘齒輪”卡片材質)的交易、研究及失竊記錄進行了交叉比對,發現了一個極其微弱的關聯線索。
三年前,歐洲某國一個高度保密的高級材料研究所,曾發生過一起內部記錄為“實驗性損耗”的小批量該合金缺失事件,當時並未引起重視。而該研究所某個已離職的高級安全顧問,在其私人社交網絡的加密相冊中,被發現曾上傳過一張極其模糊的、背景裡似乎有一個類似齒輪狀物體的風景照片,拍攝地點無法考證。
這條線索細若遊絲,卻是在全球範圍內首次將“荊棘齒輪”與一個可能存在實體的“人”聯係了起來。
“找到他。”陸延昭看著那條信息,眼中重新燃起獵手的光芒。
“已經在嘗試聯係該研究所和追蹤那位前安全顧問的下落。”沈墨池回應,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但這需要時間,而且對方既然能隱藏得如此之深,絕不會輕易被我們找到。”
章末鉤子:深夜,萬籟俱寂。突然,陸延昭腕間的屏蔽裝置發出了極其細微的、並非警報的震動提示——它檢測到一段極其微弱、轉瞬即逝,但與白天那段匿名音頻中某個特定“音紋”完全一致的頻率信號,如同幽靈般,在城市某個遙遠的角落一閃而過,方位大致指向……城西那片即將舉辦大型國際科技峰會的會展中心區域。信號來源未知,目的不明,但毫無疑問,“最終樂章”的序曲,已經在這座城市的血脈中,奏響了第一個切實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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