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嬸和班長被收拾後,食堂裡洗碗的活兒就輪不到周慧珍頭上,她回來的一直比顧北川早。
“我給你做了碗麵疙瘩。”
周慧珍將蓋子打開,撲鼻的香氣迎麵而來。
“這是用食堂的東西做的嗎?”顧北川很有原則,也不打算拿公家的一粒米,不然他成什麼人了?
周慧珍知道他的底線,立馬搖搖頭。
解釋道:“裡麵的野菜和麵塊都是食堂不要的。”
她找了能吃的才做了這碗麵疙瘩。
“顧北川,等我有能力再給你做好吃的,這次你不要嫌棄我的這碗麵疙瘩。”
周慧珍又把盅子往男人麵前推了推。
“不嫌棄。”
顧北川端起盅子扒了一大口。
“很好吃,味道很美味。”
沒一會兒功夫,盅子裡連湯帶水的全都沒了。
他用帕子擦了擦嘴,很是滿足。
“這碗麵疙瘩讓我想起了之前在你家養病的日子。”
那段日子,是他為數不多清閒的時光。
周父周母的樸素,讓他一輩子難忘。
周慧珍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父母還在的時候,她那天不是吃的白麵疙瘩。自從跟了張偉強那個爛人,她吃的都是野菜和米都沒幾粒的米湯。
“後麵有時間,我同你一塊回去看周叔叔和阿姨。”顧北川說著,突然看到了桌上的字典:“等你學會的字再多一些,你也可以寫信寄回去,想必叔叔阿姨很歡喜。”
周慧珍點點頭,將所有的酸澀全都咽下。
“好。”
“今天想學什麼字?”
周慧珍搖搖頭,“我自己有點累,想早些休息。”
父母去世這麼久,她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每次都是將所有的難過掩埋在心底,慢慢的消化,將自己變得麻木。
為什麼在顧北川麵前會這樣?
躺在床上的周慧珍,始終想不通。
顧北川側著身子,望著帷幔,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擔憂。
他能看出周慧珍心中藏了許多事情。
但對方不願意說,他也沒問。
總有個時間,周慧珍願意把所有的事情告訴自己。
次日。
周慧珍跟之前一樣去窗口打飯。
“給我兩個饅頭,一碗稀飯。”一陣清脆的聲音自她頭上傳來。
周慧珍頭也沒抬:“同誌,我們有規定的,一人一個白麵饅頭,給不了多的。”
女人擰緊眉心,“我要是餓怎麼辦?”
“還有野菜團子。”
“什麼破爛玩意兒?”
“白麵饅頭什麼的該不會被你們食堂的人吃了吧?”
周慧珍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算是明白了。
這人故意來找茬的。
排在女人身後的人不時傳來嘖嘖不耐煩的聲音。
周慧珍耐心勸她:“這位女同誌,麻煩你快點做出選擇,後麵的同誌都還等著吃飯呢。”
“你是不是故意的?看不起我們這些女人?”女人朱唇輕啟,聲音張揚而尖利:“婦女能頂半邊天,你知不知道?”
這年頭,誰敢搞歧視?
怕不是覺得自己好日子過夠了。
“我沒這個意思,我都說了有規定不能給你多的白麵饅頭。”
周慧珍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儘了。
她的怒氣在噴發的邊緣不斷來回。
“不能還是沒有?”
女人咄咄逼人,勢必要周慧珍給她兩個饅頭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