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天氣中雨。
我單膝跪在扭曲的鋼軌旁,戰術目鏡的藍光掃過軌道上叢生的黑色結晶。這些棱柱狀物質表麵浮動著虹膜般的油彩,當指尖觸碰時,竟傳來嬰兒吮吸般的輕微吸力。工人們的安全帽在二十米外晃動,像一群受驚的螢火蟲。
三小時前,清理塌方的挖掘機突然爆了液壓管。工頭的聲音夾雜著隧道深處的回聲,這些鬼東西從岩縫裡鑽出來,把老張的防護服......他的敘述被結晶叢突然的爆裂聲打斷,黑色棱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殖,瞬間吞噬了半截鐵軌。
鎧甲召喚器在腰間發出蜂鳴,全息地脈圖上,代表能量流的橙黃脈絡在此處擰成漆黑的莫比烏斯環。我拽著工頭後撤的瞬間,原先站立處炸開的晶簇已刺入隧道頂部,混凝土碎塊雨點般砸在能量護盾上。
地虎鎧甲合體的金光尚未完全覆蓋麵部,三十米外的管片牆轟然崩塌。直徑五米的環形口器破壁而出,肉壁上倒生的晶齒竟是無數微縮的黑色齒輪在瘋狂旋轉。戰術目鏡跳出三維建模——這怪物體內有七處能量節點以北鬥陣型排列。
重力場全開!雙掌拍地的刹那,幽藍波紋在隧道地麵漾開。噬能蠕蟲的衝鋒驟然減速,但那些齒輪晶齒突然逆向旋轉,戰術目鏡顯示地脈能量正以每秒3的速度流失。怪物口器中央裂開的十二隻複眼,讓我想起青銅鼎上饕餮紋的瞳孔。
紫黑色光束擦著肩甲掠過,身後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熔解聲。我翻身滾進檢修通道,瞥見被熔化的盾構機齒輪在地上流淌成赤紅溪流。掌心按在側壁的瞬間,地脈共鳴傳來的反饋令人心悸——整條隧道的地基正在玻璃化。
警告,土靈石能量輸出過載。機械音夾雜著電流雜音,某個塵封的記憶突然刺入腦海:暴雨傾盆的遠古戰場,青銅甲胄的武士將長刀插入龜裂的大地,金色波紋掃過之處,蠕動的黑影儘數化為石像。
腿甲側麵的裂地爪自動彈出,我遵循肌肉記憶將其刺入地麵。地脈震顫通過爪刃傳來清晰的脈動,仿佛握住大地跳動的血管。噬能蠕蟲突然痙攣般扭動,戰術目鏡顯示它體內吞噬的能量正與我的神經脈衝產生量子糾纏。
還給大地!裂地爪爆發的金光中,我看見了——看見三百米深的地幔岩漿在翻湧,看見晶簇在能量逆流中化為齏粉,看見噬能蠕蟲某節軀乾上幽都的暗影圖騰在崩解。當金光消散,殘留的晶塵在頭燈照射下如同星海飄散。
工人們的驚呼從後方傳來,我解除鎧甲倚著潮濕的洞壁喘息。掌心傳來灼痛,青銅鼎紋樣在皮膚下若隱若現。方才戰鬥中閃回的記憶裡,那位古代武士腰間懸掛的青銅器,此刻正躺在博物館展櫃中——連側耳青銅饕餮嘴角那道修複裂痕都分毫不差。
……
深夜的展廳死寂如墓,安保係統的紅光掃過青銅器展櫃,在玻璃表麵投下血絲般的網格。我隔著防護罩凝視這件西周饕餮紋方彝,戰術目鏡的透視模式顯示其內部布滿蜂窩狀能量腔——與土靈石核心結構驚人相似。
當指尖即將觸到展櫃時,青銅饕餮的眼部突然滲出黑色黏液。展櫃玻璃浮現蛛網裂紋,整個展廳的應急燈同時爆裂。黑暗中有青銅編鐘自鳴,那些三千年前的紋路在虛空中重組,凝結成頭戴十二旒冕冠的暗影。
比預計晚了一刻鐘。暗影的聲音帶著編鐘共振的混響,冕冠垂旒間露出半張布滿甲骨文刻痕的臉,當康梁隧道的地脈被汙染時,我就賭你會來查驗本體。
土靈石在掌心發燙,我卻發現鎧甲召喚被某種力量禁錮。暗影抬手輕揮,展櫃中的青銅器突然浮空旋轉,器身紋路投射出旋轉的洛書矩陣,整個展廳的地板開始滲出黑色晶簇。
你可知道,這些禮器本就是封印我們的棺槨?暗影的指尖劃過虛空,青銅方彝的蓋鈕突然睜開猩紅獸瞳,當年軒轅氏將吾王肢解鎮壓,如今地脈渾濁,正是破封良機。
裂地爪突然自主激活,金色光刃劃破黑暗的瞬間,我瞥見暗影腰間懸掛的殘破羅盤——與隧道怪物身上的圖騰同源。黑色晶簇如活物般纏上雙腿,展櫃玻璃終於徹底崩裂,青銅器碎片在空中重組為九寸長的詛咒之釘。
當黑釘刺向眉心時,土靈石突然爆發出祭祀青銅獨有的銅綠光芒。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我看見西周的巫師正在將暗影圖騰刻入青銅內壁,看見民國時期的古董商挖出方彝時七竅流血的慘狀,最後看見自己站在博物館庫房裡,指尖撫過方彝時,一道黑影順著袖口鑽入體內......
詛咒之釘在額前兩寸凝滯,土靈石迸發的銅綠光芒中浮現出龜甲虛影。那些記憶碎片突然變得滾燙——我看見西周地宮深處,巫祝用我的血在青銅內壁繪製封印;看見民國雨夜,自己或者說我的前世)渾身是血地將方彝埋入地基;最後看見昨日在庫房,指尖觸碰展櫃時,暗影圖騰順著血管爬進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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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明白了嗎?暗影的冕旒發出玉器碰撞的脆響,你既是守墓人,亦是活棺槨。他抬手虛握,我頸間突然顯現出青銅器獨有的雷紋,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遊走。
裂地爪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胸口,在最後一刻被我強行扭轉軌跡。爪刃擦著耳際飛過,釘入牆麵爆出火星。戰術目鏡閃過一串甲骨文警告:靈肉契合度降至61,建議啟動離魂協議。
休想!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下暫時奪回身體控製權。土靈石核心突然傳出編鐘轟鳴,展廳內所有青銅器同時共振。當詛咒之釘再次襲來時,我鬼使神差地念出記憶裡的巫咒:地載八荒,魄守靈柩!
展櫃中的青銅殘片突然飛聚,在我掌心重組成一柄短柄鉞。鉞身饕餮紋睜開琥珀色瞳孔,揮出的光刃竟帶著三千年前的祭祀吟唱。暗影的冕冠被削去半邊,露出下方腐爛的青銅顱骨。
你竟敢用本王陪葬品傷我!暗影的咆哮震碎展窗,無數文物碎片懸浮成致命風暴。我躍上橫梁躲避,卻見那些碎片在空中組成更大的暗影圖騰。地脈圖在戰術目鏡中瘋狂閃爍——整個城市的地下管網正在異化成黑色晶簇。
暗影化作黑霧滲入通風管道,餘音在展廳回蕩:且去南京路看看,你們珍視的文明如何自噬...警報聲突然響徹博物館,戰術目鏡自動接入新聞頻道:南京路步行街地表開裂,數十根青銅柱破土而出,柱身上纏滿寫著甲骨文的鎖鏈。
我握著青銅鉞衝向天台,夜風送來刺鼻的硫磺味。城市天際線處,五道暗紅光柱直衝雲霄,在雲層上勾勒出巨大的羅盤虛影。腰間的土靈石突然與其餘四道能量源產生共鳴,戰術目鏡地圖上,代表金木水火的四色光點正在長三角地區同時亮起。
四象歸位之時,幽都重臨之日。晨霧中傳來白袍老者的歎息,他的虛影正在朝陽下消散,去找上海博物館的雲紋銅禁,那裡沉睡著擊破暗影的答案——用你的血喚醒它。
我望向掌心遊動的青銅紋路,戰術目鏡顯示基因序列中混入了13的未知編碼。當直升機轟鳴聲從遠處傳來時,我縱身躍入地鐵通道。在錯身而過的列車頂上,瞥見車窗倒影裡的自己,右眼瞳孔已變成饕餮紋的琥珀色。
地鐵通道的腥風卷著報紙碎片撲在麵甲上,戰術目鏡將前方五十米處的通風口標記為血紅色。我貼著滲水的牆壁潛行,耳畔突然響起高頻蜂鳴——七點鐘方向的下水井蓋正在劇烈震顫。
三隻披著青銅鎧甲的屍犬破蓋而出,它們腐爛的胸腔裡跳動著黑色晶石心臟。裂地爪劈開首隻屍犬的瞬間,飛濺的腐肉竟在空中重組為帶刺藤蔓。我旋身後仰躲過絞殺,後背撞上牆壁時,掌心突然感應到牆內埋著的東漢五銖錢。
地靈·泉湧!
本能地催動新覺醒的能力,青磚縫隙突然噴出高壓水柱。水流裹挾著銅錢形成絞肉旋渦,屍犬在金屬風暴中化作滿地碎骨。當啷一聲,某塊晶石心臟滾落腳邊,表麵浮動的暗影圖騰竟與地鐵線路圖重合。
從晶石折射的光斑裡,我瞥見上海博物館的輪廓正在扭曲。戰術目鏡突然強製啟動ar模式,整座城市在我眼前褪去鋼筋水泥的表皮——南京路的青銅柱是脊椎骨,黃浦江的波濤是流動的符文,而外灘那些殖民建築頂端,全都懸浮著倒立的青銅鼎虛影。
博物館安保係統的激光網在夜雨中閃爍,我化作金色流光躍上巴洛克式穹頂。展館深處的能量波動指引我來到青銅器展區,防彈玻璃後的雲紋銅禁正在滲出黑色瀝青狀物質,十二隻青銅虎的獸瞳悉數轉向我的位置。
驗證通過,軒轅氏血裔。
銅禁內部傳出機括轉動的聲響,展櫃底部升起刻滿《尚書》的玉版。當我將染血的手掌按上玉版時,那些篆字突然遊入血管,在視網膜上投射出三維星圖——北鬥勺柄正指向展廳角落的東漢銅奔馬。
銅奔馬腹腔中傳來齒輪咬合聲,馬鞍處彈出一支泛著綠鏽的青銅鑰匙。地麵突然開始傾斜,整座展廳旋轉著沉入地底。當震動停止時,我已站在布滿鐘乳石的地下溶洞中,眼前的青銅巨門上盤踞著九條鎖鏈,每條鎖鏈都串著曆代王朝的玉璽。
周穆王十七年,遷九鼎於洛水。白袍老者的虛影從水中浮現,他手中魚腸劍指向青銅門中央的鎖孔,然幽都餘孽私鑄影鼎,今日之劫早埋因果。
鑰匙插入鎖孔的刹那,九條鎖鏈同時崩斷。門內泄出的罡風掀飛我的麵甲,地虎鎧甲發出哀鳴般的震顫。呈現在眼前的是倒懸的青銅宇宙——二十八宿星官被鐵鏈鎖在青銅渾天儀上,中央的黑色日晷正將他們的星光轉化為暗影能量。
他們用諸天星力喂養影鼎!戰術目鏡顯示日晷陰影裡沉睡著九尊逆時針旋轉的巨鼎,鼎身上的暗影圖騰已覆蓋原本的九州山川紋。當我試圖靠近時,地麵突然刺出刻滿《連山易》的青銅卦簽,鋒利的簽文割開小腿裝甲。
溶洞頂端傳來爆炸聲,暗影的先鋒軍正用晶簇腐蝕岩層。白袍老者將魚腸劍釘入渾天儀樞軸:拔劍則星官歸位,但需活人獻祭鎮守天門。他意味深長地看向我胸前的青銅紋路,軒轅血裔,可願承此大因果?
屍犬的咆哮聲已逼近至百米內,我握緊劍柄的瞬間,星官們的鎖鏈儘數轉移到我身上。劇痛中看見自己的基因鏈在戰術目鏡裡重組,那13的未知編碼正吞噬著染色體。當魚腸劍完全拔出時,二十八道星光穿透岩層,上海夜空突然出現早已滅絕的紫微垣星圖。
暗影士兵在星光中灰飛煙滅,但日晷上的九鼎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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