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台的屏幕重新亮起,映照著蘇羽平靜的麵容。她指尖劃過終端,接收了臨時權限密鑰。一串冰冷的數字在屏幕上跳動,像是一道無形的鎖鏈。
實驗室的自動門無聲滑開。雷諾將軍站在門口,軍裝筆挺,肩章上的星徽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他身後跟著四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蘇博士。”雷諾的聲音像是經過精密校準的儀器,“從現在起,這裡由我直接指揮。”
他的目光掃過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停留在觀察窗外那片異常排列的星空上。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科學家的好奇,隻有獵手評估獵物的冷靜。
士兵們開始接管控製台。其中一人粗暴地拔掉了陳誌遠正在使用的數據線,接口處迸出細小的電火花。
“這些設備需要重新配置。”雷諾說,“軍方標準。”
蘇羽站在原地,白大褂的衣角微微晃動。她看著士兵們將她的研究筆記收進密封箱,看著他們替換掉她精心調試的儀器。那些熟悉的操作界麵一個接一個變成陌生的軍用係統。
陳誌遠想要上前,卻被兩名士兵無聲地攔在原地。他們的手按在腰間的武器上,動作熟練得像是演練過無數次。
“你們的任務很簡單。”雷諾打開全息投影,星圖的異常區域被紅色標記覆蓋,“七十二小時內,解析這個‘信號’的武器化應用。”
投影上浮現出倒計時:715959。
數字跳動的節奏像是心跳監測儀,規律得令人窒息。
蘇羽輕輕搖頭。“將軍,這不是信號。這是一種認知模式,需要理解而不是解析。”
雷諾的嘴角扯出一個極淺的弧度。“在我的字典裡,能殺死敵人的就是武器。理解是你們科學家的事。”
他轉身走向新建的指揮中心,軍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像是某種節拍器。士兵們緊隨其後,留下兩人守在實驗室門口。
陳誌遠走到蘇羽身邊。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蘇羽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控製台角落的一個小屏幕上。那裡顯示著係統的底層數據流,一行行代碼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滾動。在軍方的監控係統尚未完全覆蓋的間隙,那些古老的符號仍在閃爍。
夜深了。
實驗室被改造成了臨時的休息區。行軍床排列整齊,毯子疊成標準的方塊。就連飲水機旁的一次性紙杯,都被擺放成完美的直線。
蘇羽躺在分配給她的床位上,眼睛望著天花板。通風係統的聲音比平時更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管道裡爬行。
她聽見陳誌遠在隔壁床上翻身。知道他也醒著。
“記得我們第一次觀測到那些星星的異常排列嗎?”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通風係統的噪音淹沒。
蘇羽記得。那是三個月前的一個雨夜,望遠鏡捕捉到了星空中的那個圖案。不是隨機,不是已知的天文現象,而是一種近乎語言的排列。
現在那個圖案被軍方標記為“潛在威脅級彆目標”。
淩晨三點,蘇羽輕輕坐起身。守門的士兵正在換崗,交接時的短暫間隙裡,監控係統會有十秒的盲區。
她走到洗手間,鎖上門。從白大褂的內袋裡取出一枚薄如蟬翼的存儲芯片。芯片表麵刻著細微的紋路,在燈光下幾乎看不見。
水龍頭嘩嘩作響。她在水流聲中將芯片貼在水箱內側,動作流暢自然。
回到床位時,換崗剛剛結束。新來的士兵警惕地掃視整個休息區,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第二天清晨,雷諾的副官帶來了新的命令。
“加速實驗進度。”副官將文件放在桌上,“將軍要求今天開始武器化測試。”
陳誌遠猛地站起來。“這太瘋狂了!我們連它是什麼都還沒搞清楚!”
副官麵無表情地打開全息投影。畫麵上顯示著一段模擬攻擊的演示:異常星圖被轉換成能量頻率,定向摧毀了模擬目標。
“根據初步分析,這種能量可以穿透現有的所有防禦係統。”副官說,“將軍很滿意。”
蘇羽靜靜地看著演示畫麵。那些星星的排列方式,那些古老代碼的含義,在軍方的解讀裡變成了純粹的殺傷力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