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窗玻璃上劃出蜿蜒的痕跡,將城市的燈火暈染成模糊的光斑。蘇羽站在特彆研究小組新分配的實驗室裡,指尖劃過冰冷的控製台表麵。空氣中飄散著消毒水和電子元件混合的氣味,這是聯邦最高級彆實驗室特有的味道。
終端屏幕亮起,一行行加密指令正在解密。
“gss1威脅預警與控製計劃已獲批準。”
文字簡潔得令人不安。蘇羽的目光在“控製”二字上停留片刻,然後關閉了屏幕。
實驗室的門無聲滑開,雷諾將軍走了進來,軍裝筆挺,但眼角的細紋比上次見麵時更深了些。
“他們給了你最高權限。”雷諾的聲音在空曠的實驗室裡產生輕微的回響,“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預算。”
蘇羽沒有轉身,依然望著窗外。“霍爾稱它們為‘觀察者’。現在我們要把它們變成武器。”
“生存需要代價。”雷諾走到他身邊,兩人並肩看著雨中的城市,“特彆研究小組的成員已經就位。包括你要求的量子生物學家和神經接口專家。”
“我需要的是理解它們,不是控製它們。”
雷諾的嘴角微微抽動。“聯邦議會不這麼認為。他們看到了機會。一種能夠跨越維度的武器,比核威懾更有效,更……優雅。”
實驗室的全息投影自動啟動,展示著從霍爾留下的數據中提取的“觀察者”運動軌跡。那些扭曲的幾何形狀在三維空間中不斷重組,仿佛在嘲笑人類對物理定律的理解。
特彆研究小組的第一次會議在壓抑的氣氛中開始。
“它們的通訊方式超出了我們的理解範疇。”量子生物學家李琟調試著麵前的儀器,聲音帶著疲憊,“不是電磁波,不是引力波,甚至不是量子糾纏。像是……直接在時空結構上刻下信息。”
神經接口專家陳琳調出一組數據。“但我們檢測到了某種共振。當反應堆降頻時,它們的活動會增強。就像……在回應。”
蘇羽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霍爾的數據顯示,它們能夠感知人類的意識活動。不是具體的思想,而是……意圖。就像能看見情緒的輪廓。”
實驗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意味著它們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李琟最終說道。
“或者它們不在乎。”陳琳補充道,“就像我們不會在乎螞蟻的意圖。”
接下來的幾周,實驗室成了不夜城。研究人員輪班工作,試圖從霍爾留下的碎片中拚湊出完整的圖景。蘇羽常常在淩晨獨自站在觀測設備前,看著那些在維度間隙中閃爍的存在。
它們美麗而恐怖,像是一場永不停息的幾何風暴。
某天深夜,蘇羽在整理霍爾的私人筆記時發現了一段加密的影像。日期標注是霍爾失蹤前三天。
影像中的霍爾顯得疲憊不堪,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見。
“如果他們決定控製它們,停下來。”霍爾直視著鏡頭,聲音嘶啞,“它們不是工具,它們是……信使。警告我們某些東西即將到來。更黑暗,更古老。”
影像到此中斷。
蘇羽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柱爬升。他重新調出gss1計劃的完整文件,仔細閱讀那些他之前忽略的細節。
計劃的最終階段明確寫著:“建立對gss1實體的指揮與控製協議,並將其納入聯邦戰略防禦體係。”
不是理解,不是溝通,是控製。
第二天,聯邦監督委員會的成員到訪。為首的卡特專員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笑容恰到好處。
“進展令人印象深刻,蘇羽博士。”卡特環視實驗室,目光在全息投影上的“觀察者”模型上停留片刻,“委員會希望加快測試進度。”
“我們還在基礎研究階段。”蘇羽平靜地回答,“對這些實體,我們了解得還不夠。”
卡特的笑容未變,但眼神冷了幾分。“聯邦投入了大量資源,博士。議會期待看到回報。下個季度,我們將進行第一次實體交互測試。”
“那太危險了。我們不知道它們會如何反應。”
“正是需要知道它們會如何反應。”卡特向前一步,壓低聲音,“你看到了戰略評估報告。我們的對手也在研究類似技術。如果不能率先掌握……”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明確。
卡特離開後,雷諾從觀察室走出,眉頭緊鎖。
“他們在施壓。”將軍說,“國防部長親自批準了測試計劃。”
蘇羽走到觀測設備前,調整參數。屏幕上的“觀察者”似乎更加活躍了,它們的運動軌跡變得更加複雜,仿佛在回應實驗室中的談話。
“它們知道。”蘇羽輕聲說。
當晚,蘇羽在實驗室的休息室裡難以入眠。終端上閃爍著霍爾最後的信息:“準備好麵對後果。”
他起身,重新打開霍爾的加密筆記。在數百頁的研究數據中,他找到了一段之前忽略的記錄。
“它們不是威脅,它們是屏障。守護著某種邊界。當我們試圖控製它們,就是在削弱那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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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羽感到胃部一陣緊縮。他調出gss1測試計劃的詳細方案,仔細研究其中的能量參數。
測試將使用經過改造的量子共振設備,向“觀察者”發送強製性的控製信號。信號的頻率與霍爾警告過的“降頻共振”幾乎一致。
他立即聯係了李琟和陳琳。
三人在實驗室秘密會麵,蘇羽展示了這一發現。
“這不僅僅是危險,這是自殺。”李琟麵色蒼白,“按照這個參數,測試可能會……撕裂維度邊界。”
陳琳調出計算模型,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更糟的是,這可能不是意外。看看這個信號模式——它包含了一種編碼信息。‘服從或毀滅’。”
三人沉默地看著對方。
“卡特知道嗎?”李琟最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