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纖隧道深處，應急燈投下搖曳的陰影。蘇羽靠著冰冷的服務器外殼，掌心的碎片傳來微弱的脈動，像某種共鳴。秦嵐蹲在終端前，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移動，調出兩個截然不同的數據流。
“幾何警告的視覺衝擊力足夠震撼。”秦嵐低聲說，將gss1的星圖投影到空中。那些詭異的幾何結構在黑暗中旋轉，線條間的角度違背常理，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的低語。
蘇羽凝視著那些圖形。碎片在他掌心微微發熱，某種難以言喻的共鳴在神經末梢顫動。這不是恐懼，更像是確認。
“雷諾的命令記錄呢？”他問。
秦嵐調出另一組數據。加密的軍方通訊記錄在星圖旁展開，雷諾嘶啞的聲音從揚聲器中滲出：“...授權使用‘黑雨’協議...清除所有異常信號源...”
兩種數據在黑暗中並置。來自星空的警告，來自權力的殺意。
“我們需要一個引爆點。”蘇羽說。碎片在他手中輕輕震動，仿佛在回應這個想法。
秦嵐調出新巴比倫的網絡拓撲圖。無數光點在虛擬城市中流動，形成複雜的信息河流。“第七區的公共數據廣場。每天有三百萬人次的匿名訪問量，監控相對寬鬆，信息傳播速度最快。”
蘇羽點頭。他的指尖劃過投影，停在廣場中心的數據噴泉上。“把幾何警告做成動態視覺藝術。讓雷諾的語音記錄作為背景音。”
“風險很高。”秦嵐調出安全協議的模擬圖。“一旦發布，追蹤者會在十二分鐘內鎖定源頭。”
“不需要十二分鐘。”蘇羽抬起手，掌心的碎片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我們有三分鐘就夠。”
他們開始細化方案。秦嵐編寫數據包裝程序，將兩種證據嵌套在合法的藝術數據格式中。蘇羽則通過碎片感知網絡的流動，尋找最安全的發布路徑。
“追蹤者會嘗試溯源。”秦嵐提醒道，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停頓。“他們可能會動用深度包檢測。”
蘇羽閉上眼睛。碎片傳來的脈動與網絡中的數據流產生奇特的共振。他能夠感覺到信息高速公路上的監控節點，像黑暗中潛伏的捕食者。
“我們不在主路上發布。”他睜開眼睛。“用鏡像回環作為跳板。”
秦嵐迅速調整方案。數百個被遺忘的數據回環在拓撲圖上亮起，形成一條迂回的發布路徑。每個回環都將成為臨時的數據中轉站，混淆追蹤者的視線。
“視覺部分需要優化。”蘇羽指向gss1的星圖。“這些幾何結構對普通人來說太過抽象。”
秦嵐調整參數。星圖開始變形，幾何結構融入更熟悉的城市輪廓。詭異的線條與新巴比倫的摩天大樓重疊，暗示著某種令人不安的相似性。
“這樣更好。”蘇羽評價道。碎片傳來的脈動變得強烈，仿佛在讚同這個改動。
他們繼續完善細節。發布時機選在第七區的標準時間晚上八點，那是數據廣場訪問量的高峰期。包裝程序會將證據偽裝成前衛的數字藝術展預告，吸引足夠多的眼球後才揭示真實內容。
“需要設置自毀協議嗎？”秦嵐問。
蘇羽搖頭。“讓它們留在網絡上。每個下載者都會成為新的傳播節點。”
最後一道程序編寫完成時，隧道深處的應急燈突然閃爍起來。某種低頻震動從上方傳來，灰塵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秦嵐迅速收起終端。“巡邏隊接近了。”
蘇羽握緊手掌，碎片的脈動變得急促。他能感覺到遠處傳來的震動，像獵犬的腳步聲在隧道中回蕩。
他們沿著光纖通道快速移動，黑暗中隻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秦嵐在前方帶路，對這片地下迷宮了如指掌。蘇羽緊隨其後，掌心的碎片像指南針般指引著方向。
在一個交叉口，秦嵐突然停下。她指向左側通道深處的一點微光。
“安全屋。”她低語道。
那是一個被遺棄的維護室，裡麵堆滿了過時的網絡設備。秦嵐拉下防護門，室內陷入完全的黑暗。隻有終端屏幕和碎片發出的微光照亮他們的臉。
“離發布還有六小時。”秦嵐檢查著時間。“足夠我們休息一下。”
蘇羽靠在牆上，感受著碎片傳來的穩定脈動。它不再像最初那樣陌生，更像是身體延伸出去的一部分。閉上眼睛時，他能隱約感知到整個地下光纖網絡的脈動，那些數據像血液一樣在城市的血管中流動。
“發布之後，一切都會改變。”秦嵐輕聲說。
蘇羽沒有回答。他想起那些幾何圖形與城市輪廓的重疊，想起雷諾冰冷的命令。改變早已開始，他們隻是把窗簾拉開了一角。
終端屏幕突然閃爍起來。秦嵐迅速查看，眉頭緊鎖。
“追蹤者更新了監控算法。”她調出一組數據流。“他們在尋找異常的數據共鳴。”
蘇羽伸出手，讓碎片更靠近終端。屏幕上的數據流突然變得混亂，隨後重新排列成更複雜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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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學習。”秦嵐驚訝地看著變化。
碎片的脈動與終端屏幕的閃爍同步。蘇羽能感覺到某種對話在進行，超越代碼和程序的層麵。碎片不僅在躲避追蹤，還在理解他們的方式。
“我們可能需要調整發布路徑。”秦嵐調出新的模擬結果。“追蹤者加強了對主要節點的監控。”
蘇羽點頭。他的指尖劃過虛擬地圖，選擇了一條更加迂回的路線，穿過那些連維護記錄都已丟失的古舊回環。
“這裡。”他指向一個幾乎被遺忘的交換節點。“上世紀鋪設的軍用備用線路，從未被納入民用監控網絡。”
秦嵐快速編寫新的協議。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代碼像詩歌般流淌。蘇羽注視著她的工作，掌心的碎片傳來讚同的脈動。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離發布還有三小時時，他們開始最後的檢查。數據包已經準備就緒，偽裝成數字藝術展的邀請函。幾何警告的視覺衝擊被巧妙地隱藏在看似普通的動態圖形中，隻有仔細觀察才會發現那些令人不安的真相。
“準備好麵對新巴比倫的黎明了嗎？”秦嵐問，她的眼睛在終端的光芒中閃爍。
蘇羽握緊手掌，感受著碎片穩定的存在。它不再隻是一個工具，更像是並肩作戰的同伴。
“黎明總是會來的。”他說，“不管人們是否準備好。”
隧道外，城市的喧囂隱約可聞。數百萬人在黑暗中沉睡，對即將到來的真相一無所知。而在這些被遺忘的地下通道裡，兩個人和一塊來自星空的碎片，正準備揭開新時代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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